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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江淮大地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还没下车,夏雨就发现,车厢外的空中,洋洋洒洒飘着雪花。

这趟车在雩娄站只停3分钟,上下车都是匆匆忙忙。

夏雨刚下到站台,列车员就关上车门,列车随即启动。他站在雪花中,隔着车窗,朝车上的马兰挥手。

列车越开越快,在漫天雪花中迅速西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走出车站,来到站前广场,已是半夜12:30。这时候,肯定是没有公交了。

夏雨与回古岗镇的一对中年夫妻,一个打工妹,每人30块,合伙包了一辆面的。

车子从灌河新大桥上穿过,沿雩娄城关到古岗的城乡公路西行。到了去夏楼的岔路口,夏雨提前下车,顶风冒雪,步行回家。

这条路,夏雨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回,路边一块大石头在哪里他都清楚。

他很快来到家对面的山岗,下到山脚,穿过田冲,沿着大塘埂,很快回到大门口。

这小子几步走上台阶,拍着大门,呼唤爷爷出来开门。

听见动静,睡在前屋的看家狗赛虎,开始汪汪汪地叫起来。

这时,夏忠福已睡,朱玉秀还在迷瞪。

听到夏雨喊门,她蹬了老伴两脚:“快起来,小兔子回来啦!”

老爷子一听,顿时清醒,一骨碌爬起来,裹着厚实的棉军大衣,拉亮路灯,出来开门。

大门打开,一阵寒气扑门而入,老爷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看到真的是孙子回来了,他一边嘘寒问暖,一边赶紧关上大门。

夏雨在前,赛虎在中,老爷子在后,一起进了堂屋。

朱玉秀早已起来,她拿着一条干毛巾,帮孙子扑打身上的雪花。

拍打完雪花,老太太要去厨房做饭,给孙子下一碗肉丝面。夏雨赶紧拦住,说自己已在火车上吃过,大半夜别再折腾了。

老太太没再坚持,从暖瓶倒热水,让孙子洗脚睡觉。

她一边忙乎,一边高兴地说:“小兔子,你回来的时间正好。过两天,你干姑姑家接媳妇,正好过去喝喜酒。”

“平哥多大啦?这么快就结婚。”夏雨有些惊讶地问。

“他都二十二了,不小啦!”老太太顺口回答。

奶奶口中的干姑姑,名叫蔡启英,嫁到杨洼杨家,姑父叫杨传砚,生了一儿一女,大孩子叫杨平,小女儿叫杨燕。

蔡启英打小就认夏忠福两口子为干爹干妈,结婚后,他与杨传砚小两口对干爹干妈非常孝顺,不仅逢年过节带礼物上门,每到农忙都会过来抢收。

夏雨小时候,蔡启英每年都会给他做几双新鞋,买两套新衣裳。农闲了,她经常过来,接小兔子去家里,和自己一对孩子玩。

每到年底,杨家杀猪,蔡启英都会拎着一大块猪肉,还有几条晒好的干鱼,送到夏家。

在夏雨心里,这个姑姑远比住在对面岗上的夏后梅亲。

有一年夏天,天降暴雨,夏家老屋东屋屋顶塌方。

杨传砚一家闻讯赶来,找到支书夏后海,召集左邻右舍,天一晴就开始帮忙翻盖,不仅将东屋屋顶修好,还顺势把其他房间,统统检查修补一番。

为此,蔡家四口在夏家整整待了大半个月。

患难见真情。

这么多年,夏后金抛弃父母不顾,夏后钧前线牺牲,夏后梅离家出走,夏后菊远在部队,夏忠福老两口带着小孙子艰难度日,幸亏左邻右舍及杨家的帮助,才得以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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