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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钱谦益便信手拈来撰出一篇千字长文,将士们也都护着这撤出来的千余百姓,在关帝庙外休息。

毕竟庙湾城就在眼前了,哪怕是平头百姓,也是在乎祭祀这件小事的。

而黄蜚早就趁此间隙,赶紧打马往庙湾城去了,做自己最后的努力。

钱谦益将长文奉上,朱松接过略一扫去,颇为难得的是,考虑到在座的都是平头百姓和目不识丁的丘八,这篇长文的字句上也没见多绕口。

朱松便直接念了起来,写的内容也很清晰,讲了下将士们的英勇奋战,还有百姓们尊奉大义,以及东虏的残暴和无辜死难。

本来只是在路边稍歇的百姓,都围在关帝庙外遭看了起来。

虽然百姓和御营将士文化不多,但是好歹是能勉强听懂一些的,而主要内容都是和自己有关的段落,思之如在眼前,既能戳到人肺腑,便潸然泪下。

而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的黄蜚已经赶到了庙湾城,也顾不上各种客套,连忙吩咐着下属拿来了相应宰杀的牲畜,还拿了不少酒水以作浇灌使用。

除此之外,迅速动员了能动员的兵将,迅速往关帝庙赶来。

叫苦连天自不多说了,等到到了关帝庙附近,黄蜚居然下令给自己这些兵丁的差事是就地挖坟。

那伙兵将立刻就怨声载道了起来,而少数几个没落到这份差事的人,便当作个没事人一般,好奇往关帝庙凑去。

关帝庙便愈发水泄不通起来,而这些兵将在听着朱松念着祭文的时候,登时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私塾的感觉,便哈欠连天起来。

毕竟死的这些人,和黄蜚这些兵将一点关联都没有。兵将们只好怨着总爷也是昏了头,平日里好处都不多给,现在要埋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人,反而要让自家弟兄上阵。

感同身受四个字,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呢?

而脸上都挂着清泪的御营将士看到这些麻木不仁的兵丁则更加愤怒。

大家虽然不识字,很多事也只当看不见,但是并不代表人人均是傻子没有心眼,谁又看不出来这伙人早已经烂透了?

便是真有极个别看不出来门路的御营将士,也有同僚在身侧指点了一下:庙湾城那么高,总能看到之前奋战的情况,杵着和死人一样不来救援等等话语,听完之后便也咬牙切齿了起来。

不过朱松倒是不明就里,大声诵读完了祭文,黄蜚便迅速奉上酒水,朱松接过,又侧着头向钱谦益求助。

钱谦益心领神会,便空手比划,做出了个浇奠的姿势,朱松心领神会,有模有样得学了起来。

又行了一礼,才转过身来,朝着众人说道:“虽是地处江北,但还是要借屈大夫的一句诗词: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且为战死的同僚和无辜受难的百姓,拜上一拜吧。”

黄蜚最先俯首,御营的将士们也跟着行礼,一时间呜咽声又隐隐起了来。

朱松看着黄蜚如此上道,不禁也想要松口,一时间说着:“有劳黄卿替将士们埋了尸骨,天色已晚,重伤难动弹的将士们不妨先入城休息吧。”

出于好心一言,却没想到累坏了的御营将士们登时居然反对了起来。有个重伤的将士躺在马上,居然也大喊道:“皇上难道要弃我等于不顾吗?”

朱松讶然,这才仔细看了下水泄不通的外围,看着那些穿着棉甲表情麻木的兵丁,便也心领神会。

只是朝黄蜚又要了粮草豆料,还有百来艘船只,便沿着江水,往蛤蜊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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