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诗作赋有何益处?一者非填饱肚腹之需,二者非披挂身侧之物,三者亦不可换取灵石之财。
陆北羽深以为然,其父陆大雄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尤其在这个万般修炼皆下乘,唯有悟道登天为尊的世界中,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属不易。
诗词歌赋虽乃心灵琼浆,却终究难以充饥果腹。
否则,诗仙李太白与诗圣杜子美,又岂会流落世间,生活拮据?
然而,陆北羽对其父的认识深入骨髓,世人却并不以为然。
在他们看来,陆大雄无异于异类一般的存在。
秦风面色瞬间阴沉如铁。
席间众人,有的怒形于色,有的则口出恶语。
陆大雄之言,直指修道文士之尊严底线。
“陆大雄,汝此举无疑是无视秦前辈与张大人,乃至天下修道文士!”林景云愤然喝道。
他心知此刻正是良机,若能狠狠羞辱陆大雄一番,即便无法令张三峰另眼相看,也能让这位大宗师印象深刻。
此外,他胸中积郁一口闷气,欲借此机会一泄心头之恨。
几月以前,他断不敢如此叫嚣。
昔日陆家乃是望江第一豪富,林家诸多生意均依赖于陆家。不修真道的陆家大公子,对林家傲慢无礼,屡次令林家颜面扫地。
林家纵然愤慨,却又不敢过于表露。
然而陆大雄为救其子,竟将所有合作项目悉数转让给林家,并连带着手中盈利商铺尽数售出。
自此之后,陆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林家取而代之,成为了望江的新首富。
因此,林景云决心借此机会,重重践踏陆家,彻底释放多年积累的怨气。
他率先挑起事端,欲借此狠狠羞辱陆大雄。
然而他未曾料到,陆大雄对此全然不顾,只是从容地为自己斟满一杯灵酒,一饮而尽。
林景云遭到这般冷遇,愤怒之情愈发强烈。
他恨不能上前,重重地对陆大雄踢上两脚。
但他忍了下来,一则此乃秦风设宴,他明白不能过于放肆;再者,他瞥见神医王元庆已起身走到陆大雄身后。
王元庆轻轻拽了一下陆大雄的袍角,低声说道:“陆胖子,你与张三峰之事已是十几年前的旧账了,何必呢?今日乃是恩师的寿辰……”
陆北羽闻听此言,顿时一愣,原来父亲与这位张三峰之间,竟然还存着旧怨?
陆大雄同样震惊不已,但让他惊讶的却是,王元庆提起了今日乃是秦风的寿辰——虽然秦风并未明言,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庆祝寿辰的宴席。自己如此一闹,虽是针对张三峰,但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陆大雄与王元庆平日关系良好,他心中始终感激王元庆救回了儿子一命,视其为恩人。
故此,他对王元庆的话深信不疑,也愿意听从劝告。
他低头看向王元庆,颇为不满地质问:“那你为何早不说?”
“你以为我道心所记,汝不应忘矣!”王元庆淡然瞥了他一眼,颇有修真者的傲骨。
陆大雄悄然瞥了秦风一眼,沉吟不语,修为虽深,此刻亦显默然。
“不然的话,你就吟一首仙诀,令他心境愉悦一番?”王元庆嘴角含笑,悠悠说道,“然多年未闻你挥毫泼墨之作矣。”
“吟诗作赋乎?今时今日,laozi确已疏于修炼此道矣。”陆大雄面露尴尬之色,言语间略带惆怅。
他的话语虽轻,但在此刻,原本喧闹不已的修真聚会上,却骤然静寂下来,使得陆大雄之声格外刺耳。
“秦真人,既是借诗论道,怎容陆大雄父子这般凡夫俗子跻身其中,岂非玷污了这场修真盛会?”周武次挺身而出,面现前辈高人的威严姿态。
他双目圆瞪,紧紧盯着陆家父子二人,仿佛他们犯下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大罪。
“不过一诗而已,有何难以应对之处?”陆北羽撇了周武次一眼,毫不犹豫地接口回应。
陆大雄一时愣住,望向自家儿子,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张三峰意欲刁难,而儿子气不过,欲替父出头;然而此事还需审时度势,此时此刻,他还真没有再续诗句的能力。
但他忽忆起,小星子曾提及,儿子苏醒后,竟然创作了两首诗句,并得到王元庆的高度赞赏。
原来,儿子竟已习得了诗词之道?
王元庆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暗中思量。
所谓作诗,不过区区小事尔,此等嚣张之言,顿时激起了在场众修士的不满情绪,周武次更是怒形于色,面色胀红如猴臀。
一个毫无修真根基的世家子弟,竟敢出言挑战诗道尊严,且面不改色,这不是公然蔑视读书修道之人吗?
闻此言,林景云不禁冷笑一声。
先前被陆大雄冷落在一边,心怀不快的他此刻立刻走出来,大声喝问:“刚才陆兄所言,莫非早已胸有成竹,酝酿佳句在心否?”
他的嗓音响亮,瞬间盖过了周围议论纷纷的修士们的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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