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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月初的夜,除了那个醉酒的男人-沃利的父亲,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也死掉了。

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商业大亨。

没什么架子,总是穿着朴素,眼睛垂得低低的。总之很难想象是卖虫草发家的那类人。

大约是在1989年前后,冬天是“虫”,夏天是“草”、既非动物,也非植物的冬虫夏草——蝙蝠蛾的幼虫被麦角菌科虫草属的菌株感染寄生而形成的“僵尸”,开始逐渐称霸市场,渐渐成为一门年交易额数百亿元的大生意。

每年的五六月小学开始放虫草假时,就是全家总动员齐上虫草抢夺战场的时刻了。直到2013年,帕加隔壁村那一户14人一起挖虫草,收入都能有60多万。特别是那4个孩子,年轻、眼神好,一筐一筐的挖,挖出的虫草趁新鲜,孩子舅舅会直接拉到镇上的虫草市场卖掉。多年来,小镇的热闹、小镇的繁荣,大头都是那清晨到日暮总络绎不绝的托满了虫草的摩托车上的人给到的。那些人充满了共性——性格豪爽、最爱大口喝酒吃肉、眼神有藏不住的赤裸的野心、警觉、易怒、会随时掏出刀子抵住互相的心口,这是另话。

好景总是无法长久,这些年,虫草产量在减少,中央又出台了八项规定,大批大批的人终是落得退出虫草市场的命运,小镇更逃不掉,客商云集的场景不再现。

可帕加不同。他作为小镇的传奇,以他那奇迹般的稳定性筑基起自己的帝国,不断开拓疆域,直到走出小镇、走出县城、走出市区……直到成为整个雪区的商业巨鳄。他依然是沉默的那个,把眼睛垂得低低的,常年穿着同一件起褶子的夹克,皮鞋从黑色脱成灰色,再露出几点白。

他是在一次商务宴上和沃利相识的。沃利讲他所在的那个寺庙改造的公共艺术中心,讲寺庙里的壁画,讲他和那个场域的连接,讲他如何在闭馆后的万籁俱静中席地而坐着修行。第一次,他在推杯换盏间感受到快乐。

他开始频繁地跟在沃利身后听讲解,反反复复的听,但并不会发表观点和感想,他像沃利的一条安静的尾巴。这条尾巴跟了他七年。

有一天,他罕见地开口,依然把眼睛垂得低低的:你和我们不一样,天生就是该出家的人,还得考格西。

沃利后来的确出家了,可见证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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