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萧楚的从军之路异常艰难。他是从农村以插队知青身份应征入伍的。那个农村在东北以北的小兴安岭附近，叫黑瞎子沟。

黑瞎子沟春秋两季风景异常美丽，宽阔清澈的扎兰河欢快地在屯子旁流过，满山的白桦林郁郁葱葱，春天林间开满不知名的野花，还有麋鹿偶尔悠闲的走过。秋天经霜的树叶会呈现各种美丽的颜色，红的像火，黄的如金，绿似翡翠。对于久居南方的萧楚充满了诱惑，

与他同来的有五个男女知青，在火车上就彼此认识、熟悉了。方勇在他们中年龄最大，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由于高考无门，他曾北上南下参加过大串联。最引为自豪地是在首都BJ见到过伟大领袖毛主席和陈伯达，据他说天安门广场的清洁工人在接见散场后光挤丢的凉鞋就捡了几大筐。

李卫兵曾是荆楚红极一时的“红战旗”学生战斗队的头目之一。口若悬河、一件小事他可以滔滔不绝、从不重复地讲上一个小时。私下里被誉为“话痨”。

三个女生岳娟、林细妹、张英子都是应届初中毕业生。岳娟和萧楚此前就认识，他们都是市直机关家属院的子弟。只是后来萧家因出问题被迁了出来。可岳娟对萧楚没有轻视的意思。嘴也挺严，没向任何人说起过萧楚的家事。林细妹人如其名，纤细灵秀，很有点红楼梦里林妹妹的味道。使得方、李初见她时四目中就突突直闪火苗。张英子大方泼辣，因为父母都是医生的缘故，她的志向是扎根农村，当个赤脚医生。

在县城小站下了火车，他们先是经人指点，坐拉木材返程的拖拉机到了八道杠子林场，又步行了十几里山路，才到了这个叫黑瞎子沟的靠山小屯。一路上三个男生轮流替女生背着行李，入秋后山色绚丽，水澈天青。几个人边走边看，说说笑笑，也没怎么觉得累。

黑瞎子沟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没有村委，只有个主事儿的叫钟老林，是个残疾退伍军人，村里唯一的党员。早年间当过工程兵，开山放炮时被石头砸伤了腿。走起路有些跛。好像也不太识字，当他们把开具的介绍信递给他时，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尔后说了些政策性地话，什么欢迎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来等等。就将他们引领到村西头有篱笆院墙，前后排两间木屋前。这时他们才知道，已经有四个上海知青先期到达，落户于此。

前排大些的木屋是男生宿舍，大通炕，分里、外间，外间有灶台和铁锅，应该可以做饭。后排小点的留给女生，就是睡觉的地方有点挤，加上两个沪上女生共有五个人……。

尖锐的哨声此起彼伏的地响起，刺破了萧楚对往事浓稠的回忆。他知道这是各分队催促集合的号令，急忙将家信叠好放回口袋，迅速站起身向连队宿舍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