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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郝好有记忆以来,她还没有和不熟的人一同居住生活过。和橙子在一起是一个例外,因为郝好能从橙子身上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化学反应。

但在这三个女生身上,郝好感受不到什么化学反应,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肥皂和消毒水的味道,就像医院一样,给人一种严肃的氛围感。

离开家这么些日子以来,郝好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离开束缚后的轻松快乐,相反,郝好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没有归属的感觉,偌大的CD市,两千万的人口,郝好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难道爸妈是对的吗,离开他们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郝好不再敢轻易改变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因为有了吃饭的前车之鉴,在没有确定每个人的习惯之前,郝好不敢随意做出改变。

如果不是了解这三个女生并且和她们还相处过一段时间,那郝好肯定会是害怕这样的场景的,但正是因为郝好知道她们三人自闭症患者的身份,郝好对于她们更多的是一种同情心。

和三个女生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有些尴尬,郝好试图和每个人聊聊天,不知不觉中她也切换成了像橙子那样的“夹子音”模式。

“平平你要不要吃什么水果呀?”

“安安你热不热,要不要把风扇档位调高点。”

“喜喜你晚上吃饱没有,要不要再吃点小零食。”

平平听到可以吃东西倒是两眼放光,但喜喜却仅仅抓住郝好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这样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郝好意外地发现身材最为娇小的喜喜居然是这个社区家庭的“老大”,喜喜会阻止平平偷吃东西,会帮助安安系鞋带穿衣服,还会控制三人看电视的时间,倒是个头最大的安安看起来最不懂事,最爱发脾气也最喜欢闹腾。

郝好实在是想迅速融入进这个家庭里,她开始找活来干,收拾完厨房之后又去扫地拖地,但却被喜喜阻止,郝好询问喜喜不让自己这样干的原因,喜喜不说话。

郝好又准备去房间里找脏衣服洗一洗,仍然被喜喜阻止,郝好又打算去洗床单,仍然被喜喜阻止。

这一举动让郝好有些不悦,她压抑住发怒的情绪想要询问喜喜这样做的原因,只见喜喜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纸来,纸上是一个表格,表格明确安排了一天内哪个时间段该做什么事,且一张表里是一周的内容,比如说每隔两天会洗一次衣服,每隔一个星期会洗一次床单。

喜喜不让郝好洗衣服的原因就是现在还没到洗衣服的时间,所以不让郝好这样做。

郝好有些无语,不知道这张表是不是橙子做的。对于这种精确到某个小时的时间安排,郝好感到不适,甚至觉得三个女生不是居住人,而是犯了错的人。

郝好在房间里折腾了一番依旧没有人愿意搭理自己,讲了半天的话也是徒劳,不得已,郝好只能放她们去看动画片,自己则前往地下室消磨时间。

排练室里郝好拿起一把民谣吉他,独坐在小小的房间里,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刚学吉他的时候,那个时候郝好只觉得木吉他的琴弦怎么这么硬,大学的时光怎么过得这么慢。

而现在时间疾驰而过,拿起手中的吉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新奇和生疏,自己也逐渐忘记了当初学习吉他的动力。

郝好常常在想,音乐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作为寂寥时刻的慰藉,那么完全不用在音乐上如此深耕,郝好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这个答案。

至少目前为止,郝好仍在努力练琴的动力还是来源于爸妈的不认可和林玺的挑战,尽管这些压力都是郝好自己强加给自己的,但郝好这二十多年的内耗生活正是来源于此。

郝好练琴的曲目和她的思绪相附和,脑袋里想的东西越悲伤,手上弹的东西就越沮丧,没有积极情绪的练琴,就好像嚼蜡一般,没有一点音乐应该有的体验。但郝好现在也不想回到楼上那个屋子和三个女生待在同一个低气压的空间里。

不知道就这样持续了多久,郝好突然发现有几个小朋友正趴在门缝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手上的吉他很感兴趣,又也许对自己弹的曲子感到新奇,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郝好不喜欢小孩子,是那种会在高铁上听到小孩子哭闹声会发疯的那种人,况且郝好上一份工作的第一堂课就被小朋友们给毁掉了。但在这个场景下,突然听到小朋友的声音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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