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胡同儿里姥姥死之后,我在那间平房里躲了一整宿。期间,脑电波断断续续,向我输出了好几篇论文级数量的东西。
”这些黄眼妖怪非常古老,没有任何文献记载过它们,咱们的祖先通过继承仪式,来筛选侍奉它们的人......“
我蹲坐在小屋里窗根下,出神的瞪着站在屋子中间的姥姥——她闭着眼,表情平静的像睡着了一样,如果还喘气的话。
那晚的月光非常亮,透过窗户和门上的玻璃,照进屋里的光线正好打在姥姥的身上,金色的光如同纱衣裹住了姥姥的全身,要是没有外边的妖怪们拖着巨大的身躯,走来走去时不时挡住月光的话,整个屋子里的氛围是相当棒的,真的是如同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样。
“他们会来带走故去之人的肉身,分工是早就定好的......”
他们是谁?还有别人?什么时候来?......
“奉养者要给妖怪们提供祭品,足够数量的祭品能够安抚妖怪,它们才不会醒......”脑电波打断了我的头脑风暴,CPU要干烧了。
“月光消失太阳升起前,带着祭品去祭坛,不可回头看,回到这间屋子里,等待太阳升起后,方可离开......”
不知何时,屋外突然安静了,姥姥身上的金光在慢慢消失。当最后一丝月光消失不见,屋子隐入黑暗的一刹那,一个沙哑的人声突然在我耳边低语:“快去喂食!”
这谁受得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除了我,就只有不喘气的姥姥......我嚎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又一下子被门口的一个大包裹绊了个狗啃屎。
屋外,黑漆漆的胡同儿里静悄悄的,刚刚跟赶大集一样热闹的场景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翻身坐起,哆哆嗦嗦去摸那个绊倒我的包裹,“快拿着去喂食!”又是一声耳语!
我草!真特么吓不死我不甘心啊!
抓起包裹——挺轻啊?嚎叫着,被我的腿带路冲向了胡同儿深处——那个神秘的草场。
当玲跑向草场时,她身后平房门上的锁突然打开,门纹丝不动的关闭着,屋子里玲的肉身还在窗根下蹲坐着,两个眼睛瞪的滴溜圆,琥珀色的瞳仁闪闪发光。
突然,屋门大开,一个人影闪进来抱起姥姥和玲的肉身,快速闪出屋去,人影放下玲,继续抱着姥姥离开了。
接着屋门自动上锁,姥姥又重新出现在屋子的中央,一切恢复了原样,除了被扔在门口的玲。
“呼呼呼呼......”我抱着包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胡同儿的尽头,那堵墙前。
“开门儿!”我的嘴比脑子反应快多了。
墙颤抖了一下——颤抖?它消失了!我继续往里跑......
实在是太黑了,草场的全貌根本看不见,但是,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黄色亮光。脚下有踩在草地上的触感,感觉周围又热又卤,跟个蒸笼一样,倒是空气里有一丝丝的甜香沁人心脾。
“扔下包裹!转身离开!千万别回头!”吓死人的耳语又再次响起。
我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咒一样,带着我转身就跑。
在转身开跑的一瞬间,气温突然开始下降,越来越冷,冻得我直打哆嗦,空气中的甜香消失了,刺鼻的硫磺味呛得我直咳嗽......我玩命地跑啊跑啊......
当脚下的触感,从柔软的草地变成坑坑洼洼坚硬的砖头儿地时,我的视觉也一下恢复了,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胡同儿。我继续玩命地跑啊跑啊......
然后,我看见了——我自己——我那亮的像探照灯一样的双眼直勾勾地瞪向我,晃得我忙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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