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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卷的大多数华国年轻人一生中最悠闲的时光。它是艰苦奋斗后的回甘或释然,是青春懵懂的友情或暧昧,是上学路上的斑驳树影,是校园建筑前的搞怪合照,是一群少男少女神采飞扬的顶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冒着清澈愚蠢的傻气在河边瞎逛的闲心和动力。

“这条沿河路就在我们上学常走的育才路边上哎,风景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这几年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许真走在最前面,随手折了一根柳枝拿在手里甩着,一边颤颤巍巍地欢快雀跃着,一边转头跟并排的三个男生说话,短发女孩弯弯的眉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看向黄庭。

“其实也就今年刚建起来的,前两年这里刚开始拆迁,沿河那一边都是没拆完的老屋,靠里的这一边是夜市,很多露天摊子,晚上不少人在这吃宵夜,看球,唱卡拉OK,现在都搬到新开的星光美食城去了。”

“婷婷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恶啊!难道我们在熬夜刷题的时候你就溜这儿来吃喝玩乐,然后随手考了个重点理工大学?”

金色的阳光洒在相貌柔美的少年微黑的面庞上,黄庭温润的微笑着没有回应,旁边的赵安欲言又止,屈盛眯着眼睛看向河岸远处似乎在走神。许真却哪里知道,黄庭从小没了母亲,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到十多岁,两老也撒手而去,就在他拿到市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拿到了他最后一名至亲,在工业园区打工的父亲的工亡通知书。从此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住在父亲为了他上学方便租在附近的房子里,靠着赔偿金和在夜市摆摊,维持着日常开支并为日后考上大学的所需的资金攒钱。

同样作为死党,赵安和屈盛知道这些,甚至隔三差五的帮过忙,但是黄庭却不愿意让许真知道;就像“婷婷”这个称呼,只有许真这么喊,两位兄弟带着一丝敬意的喊他“老黄”,骄傲的老黄,倔强的老黄,坚强的老黄,苦命的...老黄。

四人一路谈笑,不知不觉走出了挺远,屈盛惊讶的发现“原来这里还真是一个游乐场啊,刚才老远我就看着有点像。老黄你知道这里么?”

“这里是有个游乐场,啥时候建的不清楚,一直生意冷清,最近干脆关门了,听附近的人传闻,原因挺荒唐的,说是闹鬼。”黄庭说话间几人已经沿着小路下坡,凑到了铁门跟前。门上挂着一根长长的铁锁链,隔门张望,空无一人的高大游乐设施陈迹斑斑,正好遮挡了斜阳,投下几尊庞然阴影,落叶布满路径,有不知名的鸟儿正在路边树上哀哀啼叫,如同天色将晚呼唤迷失在乡野的孩童回家的老母亲。

“闹鬼?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赵安挑着眉毛,竖起食指,努力扮演某只卡通猫咪的表情,这厮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好事之徒。

“进去瞧瞧去?”许真也起劲的撺掇道,“正好婷婷说在哪本闲书上看到过,柳枝可以打鬼,若真有小鬼来犯,本座定护尔等周全。”说着把柳枝斜在胸前,一脸庄严宝相的单手行了个稽首。

“这世上哪里有鬼,我随口说的你还记得呢?”

“你胡说八道的话我全都记着,嘿嘿,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跟你抬杠。”许真笑嘻嘻的说道。

身高体壮的屈盛用力推了一下铁门,锁链哗啦一声张开崩紧,两扇门之间露出一个足够一人钻过的缝隙。

黄庭看了看铁门后面落满树叶和灰尘,半拉玻璃不翼而飞的保安岗亭,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犹豫了一下说“各位,我们都是准大学生了,钻狗洞不太合适吧?这个游乐场有一半是在河边沙滩上,那里应该没有围墙,我们可以绕进去。”

一行人沿着围墙走了一阵,跳下河堤,穿过几块菜地,到达沙滩上,一道绿漆铁丝网,从游乐场的围墙延伸到河面,但是已经倒塌在地,可以轻易进入。

五分钟后,几人或坐或躺的瘫在一片草丛环绕的沙滩排球场地边,这就是游乐场在河滩上的主体部分。眼前波光粼粼的河水缓缓流过,清新的河风吹过带汗的脸颊,温柔得让人诗兴大发,然而张了张嘴,发现该写的早已让古人写尽了。“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哈哈哈哈!你也想到的是这个?”

“这地方真不错,我们晚上来这里露营烧烤吧,说不定还能看到下句露似真珠月似弓?”

“可以啊!不过我十一点前还是得回家,婷婷你也要来哈。”

“你们玩吧,我晚上还要回去看书。”黄庭心中那股烦闷之意更甚,但脸上却还是温和的笑着拒绝。

“看个屁,都高考完了这么久了,你还卷鸡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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