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自然不在意这个,但他知道裴温辞是在意的。可对方什么承诺也没要,就孤身跟他来了天齐。
裴温辞明明是聪明人,却做了这么傻的事,面对许然的时候,他的底线总是一放再放。
许然黑眸沉沉,按捺着汹涌的情绪,他低声道:“上回入宫,我已经同母妃说了。她想见见你。”
裴温辞彻底愣住了,他指尖动了动,连带着扯住身体里什么东西,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同意吗?”
许然按了按他的眼尾:“怎么会不同意?”
“你那么好。”
他不说自己做了什么努力,似乎原因仅仅如此,只是因为裴温辞很好。
裴温辞半点不信,但许然很肯定。
“母妃说别叫人欺负了你。”
许然笑了笑:“先生,你要求高一点、心肠硬一点,也别叫我欺负了你。”
裴温辞睫毛颤了颤,从满袋子的糖里挑出一个最大最圆的,然后放在许然手里。
“别人欺负不了我。”裴温辞慢吞吞地说:“你的话,不算欺负……”
许然做什么他都喜欢,所以不算欺负。
*
“殿下,安王意欲今晚带兵逼宫,要臣与他里应外合。”禁军统领态度恭敬,俨然以他为主。
许然面色平静地擦着剑:“那你便放他进去吧。”
裴温辞从内室走出来,握住他的手:“我要跟你一起去。”
今日必定是血染皇城,哪怕做了充足的准备,裴温辞依旧不可能不担心,许然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今夜有多少风雨,他们一起担。
又是雨夜,天色灰暗。
安王府内灯火通明,一队兵马闯入寂静的街道,往宫中方向疾驰。
宫门大开,安王一行人直冲帝王寝殿,马蹄声唤醒沉睡的皇城,似乎预示着这座宫殿即将易主。
“安王谋反了!”
“来人啊!护驾!”
宫内霎时惊叫一片,安王将大半人马留在寝殿外,提着剑抵在了床上帝王的胸口。
皇帝猛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颤抖着指向安王:“你!你大逆不道!”
安王神色阴郁,丝毫不掩杀意:“父皇,您本能得个善终,但明明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了,为何还偏偏与我作对呢?”
皇帝又惊又怒,竟是又吐了两口鲜血,说不出话了。
安王拿着已经拟好的圣旨,雨水滴在帝王的床榻上,他极尽癫狂:“父皇,国玺呢?”
皇帝瞪着眼睛,喉口动了动,片刻后,身子一僵,竟是昏死过去了。
……外间厮杀声突起,安王脸色一变,当即提着剑出去了。
血色染尽地阶,又被雨水冲刷到更远的地方。
台下为首之人剑尖滴血,一袭黑衣几乎隐没在雨夜,他缓缓抬头,轻笑道:“皇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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