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从各色酒瓶后透过,形成的光影色盘显得迷乱。
非常迷乱。
投在钟镇南身上,就好像天神的七彩盔甲,一时间分不清,是他借了光影的美,还是光影借了他的色。
总之,美得不像话。
张晓独自在角落喝完了一扎可可Stout。
钟镇南就这么坐在吧台后看着她喝完,他在明处看着她,她也在暗处看着他,远远地互相看着对方有些模糊的身材轮廓,就是看不见彼此眼神里的情绪。
他一定很疑惑。张晓心想着,忍不住在黑暗里勾起了嘴角。
这是她第一次造访,特别留意了他独自在店的时候才下的车。
张晓自进店打招呼到在角落坐下喝酒,钟镇南都在用一种略为迷惑的眼神审视着她。
若是多人在这聚会也就算了,但是她是一个人出现在这儿,似乎昭示着一种挑衅和目的性。
先坐不住的肯定是他。
钟镇南从吧台后起身过来的时候,即使七彩光影披身也掩不住他浑身的清冷。
他穿着或许从哪个正式场合转场来的黑色西装,动次打次的电音节奏跟随他的每一步,任由他走出了气场。
他坐在张晓面前的时候,张晓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周遭嫉妒又迷惑的眼神淹没。
不过嫉妒的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张晓自己到现在也很好奇,意晗凭什么把钟镇南这种人拉下神坛?以及把任恒鸣这种看着无欲无求的人策反?
“还喝吗?我请你。”钟镇南说。
但凡不知道他和意晗的事,这些话落在哪个女人耳朵里都会很痒。就好像在酒吧突然被帅哥搭讪了一样,充满了暧昧感。
可惜了,钟镇南眼神里的警惕过于明显。
“请我干什么?”张晓看着他问,微勾起的嘴角看起来并不像是暧昧的笑,更像是真的感觉可笑。
钟镇南盯着她好几秒,突然笑意更深,对她的故作玄虚感到可笑,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对吧?”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们还在一起吗?”张晓抱住了桌子上空空的啤酒杯,问。
钟镇南愣了一下,对她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更加迷惑,英眉一挑,反问她:“谁和你说我们分手了?”
“那你能不能让你女朋友,离任恒鸣远一点?”张晓刚说完,钟镇南就腾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太多的光,显得很有压迫感。
“你什么意思?”钟镇南语气很不爽。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再转头过来,眼神里已经写满了不耐烦,他别过脸看向了舞台上的乐队,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掺和你们这些事。你想泡他,跟我什么关系?什么叫做离他远一点?”
“就是我说的意思。既然不是单身,那就不要招惹其他人。”张晓也站起身,语气不急不慢。
“因为什么?”钟镇南压低了声音问,本就不快的语气似乎带上了几分威胁。
张晓拿起椅子上的皮包挎上肩头,笑着叹了口气,倒是分不清她是委屈还是无奈。
“起码不应该单独去任恒鸣家里找他吧?”张晓走到钟镇南身边,说。
店里声音本足够嘈杂,但钟镇南仍觉得她这句很轻的话,就跟晴空霹雳一样,盖过了周遭杂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震得他耳膜生疼。
“有时候我觉得她太贪心了。”张晓轻轻地捋了一下长发,轻笑着说。
“滚出去。”钟镇南沉默了片刻,字正腔圆地说。
“谢谢你的啤酒。这杯太苦了,我不想买单。”张晓说完笑了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似乎在回味刚刚那杯stout的甘苦。
或者是爱情的苦。
-
想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遥远,这么空白了。
任恒鸣想不起自己有多少次反复打开意晗的对话框了,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想念的冲动。
一句“在干嘛”反反复复地被输出,又反反复复地被删除。这是他之前和她发过最多的话,这么多年,一直如此,现在却因为界限感需要克制。
但是理智也并不是一直都在线。
但是不理智一旦出现,就会一直燃烧,很难浇灭。
那天听完任恒鸣紧张的解释后,李奂彬露出的笑里除了误会解除后的那种释然,还有些不可思议。
任恒鸣一向话不多,后来每天在公司呆的时间也短,李奂彬对他的印象更多的是沉稳、清冷,有点爹味的老派总裁风格。
紧张得失去主见的任恒鸣,李奂彬是第一次见到。
“啊,我跟她解释?”李奂彬有些为难地说,“这不是让她知道我是卧底了吗?我怕她以后防着我。”
“所以误会你为什么总是不去解释啊?”李奂彬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不好意思责怪自己老板,但是话说出口,还是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晚了一步,再解释已经没机会了。”任恒鸣站在窗边,抱着臂看着窗外说。
看起来也太落寞了。
李奂彬忍不住笑出声,在任恒鸣露出不满情绪之前,赶紧说:“那你更要解释了,别等事情迷迷糊糊过去了,再解释又晚了。”
什么损招?
任恒鸣看着对话框里新发出去的几句话,突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理智似乎又回了一些。
“张晓是那天喝酒送我回家知道密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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