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那柜里的大洋,他平日看得比命还金贵,交给别人掌管,他还真就不大放心。
这样一想,尽管媳妇眼下拿话敲打他,老海怪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把柜钥匙交出来,躺在炕上不吱声,心里却暗自犯怵,觉着自己娶来的这个俊媳妇,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那嘴头子,像一把锋利的刀,说出的话,是刀刀见血,往后在她面前说话,还真得留点神。
妻子见丈夫装二虎,还不把柜钥匙交给她,便也装彪卖傻,每顿饭,并不格外给丈夫单独做一个菜,一日三餐,仍旧那么清汤寡水的,苞米面饼子,炖菜汤,偶尔嘴馋,趁丈夫不在家,做饭时,她会给自己煮两个鸡蛋,煮熟后,拿凉水冷却了,匆匆剥了皮,蘸着大酱吃了,把鸡蛋皮扔进锅灶里烧掉。
妻子怀孕了,不时有害喜的反应,家里的清淡的饭菜,越发让她没有食欲。
精细的老海怪,却并没发现这一点,每天照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到夜里,少不得把那事做一遍。
得不到丈夫应有的体贴,离娘家又远,妻子心里委屈,时不时暗自流泪,也懒得把有喜的事告诉丈夫。
又过了些日子,妻子开始显怀了,嘴馋得厉害。家里没有别的东西能解馋,只好背着丈夫,偷着煮鸡蛋吃。
老海怪何等精明,这事,哪里能瞒过他那双斗牛似的大眼睛?下个月到集市上卖鸡蛋时,事情就露馅了。
往常一集赶下,至少要赚回一块大洋,外加五六个小银子。这小银子,是昭和年间,日本人在殖民地流通的货币,说是银币,其实是铜铅合金,殖民地人不认它,每攒够十五六个小银子,总要拿它去换回一块大洋。
这个月卖完鸡蛋,只赚了十三个小银子,老海怪登时吃了一惊,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马虎,卖鸡蛋时多给了人家鸡蛋,忘记收钱了,结果让买鸡蛋的人沾了便宜。
一生出这种疑心,老海怪就把一大早来卖鸡蛋的全部过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把每个顾客买了几个鸡蛋,交来多少钱,都一一回想仔细,没落掉任何一个细节,最后确信,自己在账上,一点毛病都没有。问题出在自家鸡蛋的数量上。
可是自己家鸡蛋,要是差个三五个,那还说得过去,这一下子差了这么多,该是哪里出了问题?家里的母鸡,还是原先那些鸡,也正是下蛋的时候,喂的饲料也没变,怎么一个月功夫,就少下这么多鸡蛋?
老海怪突然怀疑上了妻子,认为是妻子背着他,在家里偷吃了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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