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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跑了……”

“那东西呢?”

“死了。”

“为何现在才回来?”

“昨夜太困,睡,睡着了……”

……

自烟雨楼一夜后,匆匆赶回“城南别院”的高辛睿,前脚刚踏进书房门便撞见了自家表兄——高辛延岚,正端坐在书案前等着自己。烛台换过三回蜡烛皆燃尽了,蜡油落了满盘。瞧这模样许是彻夜未眠?只见延岚单手抵额、单手握竹简看,眼皮下垂,眼底青黑,神情冷淡,嗓音微哑。睿一进门,延岚便头也不抬地质问,纵然如此,这微哑嗓音轻声响起,也如丝竹齐鸣之声般的好听,似是询问“膳食用过否?”一般闲话家常。

而睿明白,每逢发生了大事,延岚表现得愈冷静,暴风雨来的便愈猛烈,这“冷面杀神”憋大招在后头等着呢!睿给吓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抖三抖,唇舌打架,回话都不利索,越说越小声。

说实话,今晨自烟雨楼一觉醒来后,早已不见了玉镶身影?连睿自己都不清楚,昨夜与玉镶是否对过招?他何时走的?或者,他是否真的来过?昨夜着实混乱,屋内显然被人动过手脚,点了迷香,自己鬼迷心窍一时失察、产生了幻觉也无可厚非了。

“怕什么?为兄看你彻夜未归,好心问候一下而已。”

我宁可不要你的问候,冷面杀神,大冰块,大魔头……睿低着头,嘴里碎碎念。

“嗯?你嘀咕什么?”

“没!没有!没在嘀嘀咕咕!”

“罢了,我等你回来是有要事相商,你过来。”

睿乖乖上前,走近了桌案。

“昨夜离开后,我收到一封金尧卫密报,说烟雨楼接连有男子失踪,被人发现在城外野湖,疑似失足溺亡?尸身虽已泡烂,但据仵作回报,尸身上并无挣扎痕迹,面容枯槁但神态安详,判定此人并非溺亡,而是精气枯竭而亡。”

“你是怀疑,这几具男尸与女魃有关?”

延岚点头,“还有一事,极为蹊跷。”

“啥?”

“据闻近日,一男子在城外野湖夜钓时,不慎落水,被湖底枯木断枝伤了会阴,此后会阴疼痛难忍。回城问诊,问遍了医馆仍查不出病因?不得已,只得每日去青街药铺采买大量止痛膏药。药铺方掌柜见此事蹊跷?便将此事报与了“璃渊盟”掌事徐生。”

睿认真听着,配合点头,眨巴眼睛眉头紧锁,延岚怕他听得云里雾里、理不清头绪,顿了顿提醒道:

“该男子,去过烟雨楼。”

“噫!这我可听明白了!定然有诈!我去会会那男子。”

“一起。”

“不回房歇会儿么,哥?你脸色惨白惨白的……”

“……”

延岚叹口气,摇了摇头,双手撑着桌案缓缓站起,布满红血丝的凤眼幽幽地看向睿,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彻夜未眠?”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错了哥!”睿麻溜转身,夺门而逃,一下子窜出去好远了。

(青街,集市)

瑶夜陪同惜言赶路,春兰紧随其后。

自昨日送惜言回了紫林小筑、二人门前依依不舍话别后,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一大早,瑶夜便去探望惜言,询问惜言身体恢复情况。正把脉时,瑶夜收到了“璃渊盟”掌事徐生送来的密报,说近日,“济世堂”内发生了件怪事?一男子连着三日,日日前来采买止痛膏药,“济世堂”的药材快供应不上了,请家主尽快定夺。

事有蹊跷,恐迟则生变,瑶夜即刻动身前往“济世堂”,惜言好奇,奈何身子尚未复原,便遣春兰随侍,一同前往。

(“济世堂”药铺内)

“这位小兄弟,药铺没止痛膏药了,真没了,你去别处买吧?”方掌柜站在“济世堂”门口连连摆手,准备送客。

“掌柜的,求求你了,卖我几副膏药吧?哦不,一副也行啊!我快疼死了”男子捂着下半身,扶着门槛哀求着。

“真没了,小兄弟。不是我不卖给你,是铺子里没药了,一副止痛膏也没了”方掌柜也急了,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继续解释:

“本来铺子里的止痛药就备得不多,这三日都被你买走了,真没药了啊!哎。”

男子还在门前苦苦哀求,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

“你就卖一副膏药给他吧,别藏了”

“看这位小兄弟痛的,脸煞白,腰都直不起来了,怕是要痛死啦!”

“是啊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要紧!”

“哎,这话说的,没听见掌柜说没药了吗?没药了卖什么给他?卖鹿鞭药酒吗?哈哈!”

“卖什么鹿鞭药酒啊?人家要的是止痛膏,你就少说两句,积点德吧你,多损呐”

“说谁损呢?哎我招你惹你了?你说谁损呢你?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怕你哦?说你损,你就损,你损到家了,你全家都损!”

“哎哟~我好怕怕,好吓人哦~这么会说,你咋不去唱大戏呢?”

“骂谁是戏子呢?”

“骂的就是你,是你是你就是你!”

“挑事啊,想打架吗?来呀!”

……

场面一度混乱。方掌柜一边劝病痛男子回去,一边还要劝围观人群别打架生事,铺子里的学徒闻声都出来拉架了,还得护着方掌柜和病痛男子,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眼见的“济世堂”门口混乱,不知发生了何事?瑶夜直觉不太妙,嘱咐春兰照顾好惜言,便冲上去。

“让一让,兄弟借过……敢问,何事喧哗?”挤进了人群,瑶夜问了身旁一男子。

“就是啊,门口那个人看到没?……”身旁男子大致讲述了前因后果。

瑶夜心下了然,拨开人群,来到方掌柜近边,方掌柜认出了家主,刚要侧过身朝瑶夜行礼,瑶夜朝方掌柜使了个眼色,打了个手势:带上人,进去说话。

方掌柜会意,指挥外头还在拉架的学徒们,带病痛男子进了内堂隔壁的诊室,转身给围观百姓拱手致歉:

“医者父母心。诸位父老乡亲,我济世堂止痛膏药虽已用尽,属实拿不出膏药卖给病人了,恕我无能为力。但据小徒来报,我云游在外、专治疑难杂症的‘妙手’医师归来了,已在内堂等候。方某这便带病人进去会诊,姑且一试,诸位父老乡亲请回吧?”

一听“妙手”医师回来了,围观百姓更不想走了,都留在原地等候,更有甚者,寻了附近的茶棚子吃茶坐着,想见证医师神奇的医术。

(“济世堂”内堂)

“敢问家主,医师何在?可有把握?”

方掌柜知晓,“济世堂”从来就没有什么‘妙手’医师,不过是缓兵之计,编出来唬人的由头。且等上约莫半个时辰,再将病人送出,说此症怪异,实属罕见,自家的“妙手”医师也治不了,此事便可揭过。方掌柜自以为很了解家主瑶夜的想法,心里细细盘算着,还不忘向瑶夜打听,吃颗定心丸。

瑶夜没有说话,转而看向身边跟进来的惜言。瑶夜心知惜言一向鬼点子多,试探地询问:

“你可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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