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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

萧思温这次由于带了女儿,就没有随那些官员们冲入长草密林中追逐猎物,而是不离开女儿的左右,毕竟姑娘家又是头一次跟着自己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所以他倒也不敢掉以轻心。

事发突然,不远处他顿时惊得乱了方寸,一边狂呼乱叫提醒女儿小心,一边一抖马缰飞速追去,几个随从如梦初醒,紧跟着连声吆喝马匹尾随而去。

马越奔越快,那支利箭带着死去的野鸡仍然牢牢插在马头,居然没给颠下来,估计一定插得极深。

惶恐开始慢慢消退,她渐渐镇定下来,按父亲教过的脑海里残存的驾驭马的知识想方设法操控马,用尽手段让那马停下来。

谁知那马全然不理会,仍是放开四蹄狂奔,也不知道要奔到什么时候奔向什么地方。

路边的小丘上突然冲出一个青年男子,骑着神骏的枣红马,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侍从。

看到萧绰骑着发疯似的马狂奔而来,扬起一大片黄土,身后远远紧追着几个大呼小叫的人,他不由得愣住了,但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着惊慌失措的萧绰以及远远追来的萧思温和侍从,立马就有对策。

他把手中的弓箭扔给侍从,抓起套索,一夹马腹,枣红马迅速尾随萧绰而去。

那男子骑术本佳,加上跨下的枣红马身高腿长,神骏非凡,是难得的良驹,放开四蹄狂奔片刻便赶上了萧绰。

很快两匹马便并辔而行。

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绰的马头,抖开手中的套索,这是契丹人捕猎时常用的一种工具,长索的末端有一个活结打成一个小小的绳圈,可以套在一些体型较大的猎物脖子上,一旦野兽被套住以后,活结便会慢慢收紧,勒的野兽连气都喘不过来,给马拖着一顿狂奔,待得勒马站定,那野兽不是给活活勒死就是给拖着连磕带碰奄奄一息了。

也能用来控制烈马。

男子不慌不忙把长索在头顶绕了几圈,瞅准了使劲一甩,那个绳套稳稳的套在萧绰的马脖子上。但是那马并没有减速仍然放开四蹄一个劲的向前狂奔。

那年轻人臂力惊人的雄厚,他一边渐渐放慢自己的马速一边使劲收紧绳子,没过多久萧绰的马给勒的的呼吸开始不畅起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他勒紧马缰,枣红马跑的越来越慢,萧绰的马终于在那青年的使劲拉扯下停了下来。

萧绰不由的松了口气,迅速跳下来,正想说几句道谢的话,一扭头看到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小伙子,他虽然端坐在马背上,但也看的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星目湛湛,丰神如玉。正笑盈盈地颇带好奇瞧着自己。

一瞬间,萧绰觉得眼前的男子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在脑海里苦苦思量,却仓促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大约是想的太过专注,反倒失了该有的礼貌,连半个道谢的字都不肯说,给人吓傻了的感觉。

“姑娘?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一开始那男子的目光给那发疯的马吸引了过去,压根没注意马背上的人,待得勒住那马才发现马背上的人原来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他本来以为是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不会操控马匹,哪知道是个小姑娘。

看样子她年纪不大,难怪操控马不利索。

一身不太合身的男装并不曾掩盖住她婀娜的身躯,那张可爱的脸蛋更是从所未见,如春花般娇艳灿烂,如秋菊般雅致不俗,一见之下足以让太阳失去光辉。

只不过她似乎胆子很小,一副吓呆了的模样。

他不由的有些好笑,到底是小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惊的乱了方寸,他又追问:“姑娘受惊了吧!没事吧!”

萧绰定了定神笑道:“还好没事,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多亏你伸出援手,否则以我这骑术怕是很难驾驭这疯子一般的马,在这样疯跑下去可就危险的紧了……”

正说着萧思温、小荷和几个侍从也追上来了,看到那男子制服了马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男子一见萧思温忙跳下马忙躬身行礼道:“萧老伯。”

萧思温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德让?是你啊?倒是巧了!”

那男子微笑不语,态度极为恭敬。

萧思温微笑着看他:“这几年不咋见你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子无状,前几年太贪玩了,惹得家父生气。这些年不是逼着我读书便是练习骑射,要不就是协助几个哥哥做些琐事,整日不得空闲,因此老伯见得少。”

“原来是这样啊!老韩家的家教,啧啧……我萧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呀!”

萧思温带着敬佩之色连声赞叹。

老韩家?

萧绰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见他一身汉服,那相貌也不是土生土长的辽国人膀圆体宽的样,身材高大,斯文儒雅,眉眼乌黑深邃明丽,倒是愈发凸显了他白净的脸和刀刻斧削般的口鼻。

估摸是汉臣韩匡嗣家的儿子,韩匡嗣和萧家素有往来,想必之前她曾见过此人。

难怪会觉得眼熟!

“看看你这样貌气派,当真是卓越不群,像个老韩家的人……。幸亏燕燕这丫头运气好遇上了你,否则还不知道这马会疯成这样会出什么事!这是我最小的女儿燕燕。来!燕燕,谢过韩家哥哥。”

“多谢韩哥哥出手相助!”萧绰连忙躬身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伯父一家太客气了!”

他把目光投向萧绰的马,瞧见了插在马头上的那只箭,惊奇地叫道:“哎呀!那是我射中的野鸭啊!怎么恰好掉下来插在小姐的马头上,就是它刺伤了马儿才会导致马儿受惊发疯,幸亏我制服了它,否则伤着了小姐可真是罪不可恕了。”

萧绰一听,暗暗有些生气,但一看那青年满脸自责之色,心中涌起的怒气立马消了不少,怎么说这事也是凑巧,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帮自己制服了马,也算功过相当吧!

萧思温一听不由的又笑:“听听这说话,这风格可不是我辽国人豪迈直爽的风格。文绉绉的!我还真的向你爷儿俩好好学学。只是这腹内没有太多墨汁,也不知道一时半伙怎能学得会?”

说罢连连点头,显然他对这小子的说话斯文有礼的的说话方式比较欣赏。

萧思温虽然也粗通经史,在契丹人中算是文化修养高的。可是和韩家人相比,还是有些距离的。据他所知,韩家家风严恪,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涉猎甚广。这种人家换在中原王朝,有可能就是出状元郎或名儒的诗礼之族。

所以他对韩家人那是发自内心的敬服。

萧绰瞧着那马一眼皱起眉头道:“爹爹,这箭插进了马头,也不知这马能不能活了,我可不敢骑了。”

萧思温看了看箭的长短便判断出了那箭插入的深度,微微皱眉道:“那箭插得很深,只怕已经伤了马脑了,这马怕是不好说了……一拔出箭来说不定会死的更快……可怜的马儿……够运气不好的!让小子们去料理吧,尽量救活它。你和爹暂且合骑一匹马好了!回去营地再说!”

萧绰骑到父亲的马上紧紧搂住父亲的腰,萧思温方才调转马头对那青年道:“德让,我们要回去了,改天你一定要随你父亲来府上啊!”

“那是一定的!萧伯父、萧妹妹慢走!”

萧绰扭过头看着那个叫德让的青年,只见他乌黑的眸笑吟吟瞧着自己,在明媚的阳光下光里,宛如皎皎玉树,为夏日的绿肥红瘦增添一抹亮色。

萧绰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冲着他嫣然一笑,大声道:“小子!记住了,我的马给你害死了,你可得赔我一匹新的啊!”

说完顽皮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一扭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萧思温的责备声里,父女二人便随着一串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那青年便是韩德让,乃是大辽贵族之后,祖籍是中原地区河北玉田人氏。唐朝末年其祖父韩知古被契丹人俘虏到塞北苦寒之地为奴。获得辽太祖赏识,官至中书令,为辽国制度的草创作出巨大贡献。他父亲韩匡嗣也因精通医术而受到皇室倚重,父子两代跻身辽国政坛,给韩家带来满门富贵,彻底改变了韩家的命运。

韩家子孙谨言慎行,恪守本分,并不曾因受倚重而有丝毫骄横,反而饱读诗书,修文之余不忘习武。其父韩匡嗣一直在朝中身居要职,与萧思温年龄相仿,两人也有些交情。

应历十年,耶律喜隐谋反,韩匡嗣受到牵连,幸好韩家人素来恪守本分,皇帝虽说昏聩却也深知韩匡嗣为人,不予追究。

但辽国政局复杂,经此一事,素来谨慎的韩匡嗣立马辞官居家,深居简出,难怪这些年萧思温见韩德让的次数少。

萧绰和他年龄相差十二岁。他随父亲韩匡嗣去萧府拜访见过萧绰数次,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居然出落成这般如花似玉的模样。

而他也由一个青涩的少年蜕变成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变化颇大。

这便是萧绰觉得他似曾相识的原因。

他瞧着那插在马头上的利箭,不由得苦笑。

不幸,又是万幸。偏偏那中箭的野鸭掉到了她马头,引得那马发疯失控。幸亏自己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一场灾祸发生,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如何控制那样的马。

萧家的几个侍从正在努力安抚那依旧狂躁不安的马。想要把那箭取下来。

他小心翼翼靠近那匹马,伸过手使劲一拔,鲜血四溅,那马悲鸣一声,乱蹦乱跳反倒安静了下来。

马的脑袋上依旧向外冒血,也不知道那个箭孔有多深。

萧家的几个侍从七手八脚找出止血疗伤的药糊在那伤口上。韩德然见插不上手便告辞而去。

他跨上马一把撸掉箭上的野鸭,拭干箭上的血迹,插在箭壶内,一夹马腹,顺着萧绰一行走了的道路飞驰而去。

两家都是世交,这小姑娘临走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叫自己给她陪一匹马,闯了祸总得有个交代吧!

他准备去询问一下这小姑娘,看看她到底喜欢一匹什么样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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