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今天,今天是……乔戈亚,可爱的新兵。”老人缓缓坐下,调试起吉他,弹出悲凉的声音,“嗯呢,还好,但是今天不行,乔戈亚是个……朝气蓬勃的新兵,雇佣兵……这个曲子不适合他。”老人调试着,乐曲慢慢变得欢快起来,在这流淌冷雨的桥洞下,这样的曲子还真是显得异常,但老人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啊啊……乔戈亚……朝气蓬勃,可爱的孩子。”老人摸索着,在面前的平地上恭敬的放上一罐啤酒,如同对待神龛一般将其慢慢的打开。因为这是祭奠的仪式,什么时候记得的已经不清楚了,但老人还是雇佣兵时,他就已经记得这仪式了。
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在酒里放进兵牌,但是他们只是雇佣兵,没有那种东西,于是老人缓慢而虔诚的默念着乔戈亚的名字,然后将硬币投入酒中。这是老人自己想的,虽然仪式和传说中的不一样,但是只要心意到了,一定是可以传达过去的。至少老人如此认为
“好,然后是……安魂曲……”老人弹拨起吉他,吟唱起自己写的欢快歌声。在他还是雇佣兵时,他就经常抱着吉他,在休息的时候为战友们弹唱歌曲。
老人弹唱着歌曲,往日的记忆慢慢浮现。他们是雇佣兵,公司的雇佣兵。那正是销魂城火热发展的年代,企业们疯狂的发展,无序的扩张,不能避免的,在经营方面起了冲突。先是金融上的战争……然后是舆论的战争……最后就是真枪真炮的公司战争了……每家公司都想在这疯狂的混战里活下来,变成大企业。那可真是个雇佣兵的黄金时代,肯出高价的企业一个接一个,只靠钱根本抢不到雇佣兵,所以企业们就开始上价值了。允诺未来,允诺美好的未来。
老人就是那是成为沃土科技的雇佣兵的,当时的他还是孩子,被那“用科技造就美好的未来”“绿的未来,蓝天的未来,有机的未来”蒙蔽。但很可惜,他那时还不知道,那是他此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沃土科技在企业战争中惨败,它们允诺的一切,包括最基本的金钱,自然全都不可能实现。对于健忘的销魂城市民来说,那只是古老的历史,但对他来说……那是一生无法忘记的痛苦。
不仅如此,在战争结束初期,他还被迫背上了“邪恶企业的帮凶”“祸乱世界的邪恶士兵”的罪名,到哪都不受待见,被迫缩在城市的阴暗角落,看着其他的雇佣兵们拿着丰厚的报酬奢侈的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只是站错了队,于是遭此厄运。但这又能怪谁呢,路是自己选的,哪怕遭受如此下场,也是自己的因果报应。从这个角度看,销魂城的市民忘记了过去的企业战争,对他而言说不定反而是件幸事,至少现在不再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破坏和平的罪恶分子”这种事情了。
但……哪怕有人骂也好吧……至少还有人记得自己……老人的思绪回到现实,曲子弹完了,祭奠仪式结束了,死去的战友应该会得到宽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在每个战友的忌日,买上一罐酒和他们对饮,绝不能忘记……这是他曾立下的誓言。
老人拿起自己的啤酒,慢慢的打开,和放置的啤酒碰杯。
“干杯……”老人发出干枯的声音,随后将那廉价的化学啤酒喝下。
自己是小队里最后的一人了,如果自己死去……那他们,十字花队……在这世上就真的无人知晓了吧。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盲眼的流浪者,在销魂城的街头随时暴毙都不稀奇。他自己都对自己活了那么久感到惊异。
“啊……不对,想什么呢。今天就不要再想这种事情了,你说是吧,乔戈亚?”老人靠在墙上,把另一罐啤酒也慢慢的喝下肚,意识开始脱离冰冷的桥洞,回到温暖的往日记忆中。老人干枯的手指蠕动着,无意识的弹奏着吉他。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能够忘记很多东西……但还好不会忘记你们……”老人呢喃着,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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