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幽窄长巷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这番景象竟出乎意料地持续了三日之久,被围的正是云杉居所在的昭平巷。
站在巷口的云漠光很快被人认出,围堵的人群纷纷躲得远远的,自觉让出一条通路,仿佛沾上她性命便会受到威胁。云漠光本不在意世俗的看法,可见往日里亲切的邻居都开始避之不及,心里还是破防了。好在她一鼓作气,在众人的好奇和仇视下,挺直腰杆走到家门口,果断地推门进去,将门一关。
尽管十多天未回家,云漠光还是一眼便认出各处的不同。
庭院正中的花坛里栽种的佛手本该到了盛开的季节,现在只剩下几片零星的绿叶,土壤是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花坛的西北边缘,多了一块修补的痕迹,其他几处破损来不及修补,能看出明显的剑痕。墙角的石槽鱼缸里,几条陌生的锦鲤岁月静好的吐着泡泡,摆动着漂亮的尾鳍。树下的秋千,木板和绳索都是肉眼可见的崭新。
云漠光坐上去,抓住两旁的绳子,在空中轻悠悠地荡了两下,忽然静止下来,嘴角微微一笑,落下了一串眼泪。
这里曾经被凶狠的破坏,又被急切的翻新过。无须多想,都知道破坏者是谁,翻新者是谁。
她擦干眼泪,直奔药房。药房的三排木架上,空空如也。不论是琳琅满目的药瓶,亦或是堆砌如柴的药品,都不见了踪影。很明显,有人在鉴定她采购的、研制的、封装的药材药品里,有没有传花击鼓香。可即便没有,柳白樱若想栽赃她,必不会少走这步棋。
知道云漠光回来,不多时外面便喊起洪亮整齐的骂声。这些骂声初听刺耳,可听着听着云漠光也麻木了。她镇定的拉开院门,众人的叫骂声立即中止,被破败的牌匾下这道明丽逼人的身影晃了眼睛。尤其是跟她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一些骂的难听的男人瞬间开不了口了。
就在刚刚,云杉居的牌匾,被人砸出了洞!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美好记忆,就像是破了口子的沙袋,很快便漏的丝毫不剩了。
寂静中,一位中年妇女带头站出来,指着她尖声道:“乡亲们,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谢三小姐!我相信谢璞院不会无缘无故的盯着这里好几天。”
云漠光面色不改,英气迸发,问道:“我同谢三小姐无冤无仇,不会害她。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害死谢三小姐,有何凭据?”
闹事妇女反驳不成,但脸上的怒意更盛,道:“亏你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脸皮这么厚啊?谢三小姐死了,你脸上看不出半点伤心和愧疚,还好意思来质问我们?你根本不是汉人,也不属于这里,我们不允许你生活在这里。要么拿命来抵,要么滚出杭州啦!”
“对!滚出杭州!”人群中出现附和的声音。
“滚出杭州!”
“打她!”闹事妇女从手挎的菜篮子里掏出一颗土豆,只砸到云漠光脚下。可她一带头行动,无数烂菜叶、臭鸡蛋从其他乡亲们挎着的篮筐里飞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云漠光旋身一跳,跃上房檐,眼看云杉居清白的门口被弄得污秽不堪,心头一痛,嘲讽道:“真可惜,你们连对付我的方法都选错了。若是我真想杀谢三小姐,犯不着用下毒这种笨方法,用剑岂不是更痛快?”她将回光剑拔出了一半,都插回去。
众人因害怕而再次噤声。
一名闹事恶汉道:“小丫头,威胁我们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算什么能耐?等谢二公子为我们做主,看你还嚣张不嚣张的起来!”
在这些百姓心中,道理往往朝弱者倾斜,手持刀剑的云漠光被视为强者。可谢璞院在云漠光面前属于强者,他们又习惯于怀疑弱者,本能的向强者低头。前后差别,全看是否涉及本人而已。
云漠光习惯于打破规则,说道:“你们是手无寸铁,但你们的嘴比刀还利呢。谣言尚未证实,就连谢璞院都没有立场来问责我。枉谢老先生贵为一代宗师,一生讲究以理服人,你们尊敬他,偏不听他之言。还有谢二公子仗势欺人,围堵民居,真的是半分正经的能耐都没有。”
闹事之人怒道:“你诋毁谢二公子,等他来了,饶不了你!”
云漠光突然想陪他们玩个游戏,“你们如此敬仰谢二公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反过来维护你们?”
见众人深思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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