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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师雄挺身站起,脸带假笑,丝毫不惧。尚君让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而环视众人道:“是,不错!明白说与你们知道,徐应娘那贱人便是我杀的,她爷、她娘、她那个鸟汉子也是我杀的,这他娘的值得什!”徐唐莒、楚彦威等人虽然一早猜知是他做下的,可毕竟是猜测,现在见他如此气焰都不由地蹙了眉,这不仅犯仁也犯义,兔子不食窝边草,恶汉也行十里好。不是不共戴天之仇,哪得残害乡党!尚君长自觉没脸,低头不敢视人。尚君让脸上的笑却愈发光灿,刀指着曹师雄踱过去道:“我乃无挡鬼,敢挡我的都得死!雷泽县令,我亲手所斩!大唐皇帝,也迟早丧在此刀之下!小小徐应娘,他娘的值得什!”刀架到了曹师雄脖子上。

楚彦威起了身,王仙芝不动声色。曹师雄冷笑道:“你便杀她祖宗十八代又与我何干?只不推在我身上便罢了!”尚君让嚷道:“谁他娘推你了?”一下他倒明白了,怪不得这厮扎刺他,多是受了牵扯。曹师雄抢一步,指着鼻尖骂道:“值娘贼!你吃我的酒,吃我的肉,将我的刀杀人便跑,还说没推赖我!”尚君让没理,却又不肯低伏,冷哼一声转了身,攥着刀就案端起酒碗便仰。

“你酒也够了,下去歇着!”

端坐大榻上的王仙芝出了声,尚君让没动脚,将腰刀插在了酒案上,仰头抱起了酒坛。曹师雄笑道:“哥哥,他走不得,还得与我吃两碗酒。”过去拿起空酒碗,道:“兄弟,倒酒,再说两句甜话与哥哥润心,这事就抹过去了!”尚君让两眼直勾勾的怔看着他,单手举酒坛欲倒酒,酒未下,啪地一声,酒坛却从他手中跌落,砸了个粉碎。曹师雄紫涨了一张脸,尚君让却仰头大笑走了出去,人没了影,那声音也变了味,一似鬼啸,使人毛骨耸然。

“哎!哎!哥哥,这畜生打杀了也罢的!”

尚君长抢先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拜在大榻前请命。王仙芝下来扶起他道:“且与师雄兄弟赔礼!”尚君长筛了酒,王仙芝递过去,举酒道:“兄弟,尚二带累你的,都在这碗酒里!”尚君长也举了酒。曹师雄道:“哥哥,这酒其实吃不得!他是你兄弟,却不是我兄弟?我莫非真恼他不成?”尚君长道:“兄弟,你知道的,他自小性劣,又吃酒盖了脸!”曹雄师点头道:“我知道他怕痒,可我还忍不得要挠他!”大笑。众人也笑。末了曹雄师举酒道:“这碗酒,师雄敬哥哥,愿哥哥领着众弟兄早日踩平这地,撞正这天!”众人叫好,纷纷举酒。王仙芝也欢喜,仰脖将酒饮了。曹师雄引见了朱直管,又相互劝了几碗酒。

“兄弟,说说你这见面礼!”

曹师雄上去揪起李详道:“哥哥识不得这厮了?李重霸的儿子!”踹上一脚,提起来跪好,扯了口中的麻团。李详堆起一脸子侄的恭敬,低头俯身问道:“伯父近来可安好?”王仙芝淡淡一笑道:“好!”这厮倒也猾贼。李详笑道:“伯父安小侄便安!”随即笑容一敛,神色黯然,淌眼抹泪,呜呜哇哇嚎哭起来。曹师雄上前踹了一脚,呵道:“哭什鸟的,哭也得死!”李详脸仆在地上,嚷道:“侄儿不是畏死,是思阿爷尚在官军围中…”

尚君长冷声道:“休得耍猾!李重霸不识江湖道义,不识局势轻重,一味以强欺人,便合有今日结果!”李详哭道:“阿叔骂的是,我爷不识道义,不识局势,以强欺人,合有今日结果。”一顿,猛然挣起腰来,仰脸道抽泣道:“侄…侄儿,唯愿…唯愿伯父…识识得,以免遭我爷今日之祸!”王仙芝笑道:“噢,你是来求援军的?”李详道:“既是来求援,也是来救伯父!”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李详嚷道:“众位叔伯笑,莫不以为官军讨破微山便会归镇?莫不以为雷泽一县便能敌得诸镇官军?莫不以为他日吃官军围了,还有一个李重霸出来引箭挡刀?”这话说的是,众人一时敛了声。李详继续嚷道:“伯父,官军野战多时,士气已老,人马俱疲。但遣一支骑军星夜往袭,便可大破之!到时,伯父威震天下,我爷也必然感恩戴德,以伯父马首是瞻!”王仙芝看向尚君长和曹君长,尚君长道:“哥哥,天下岂有此等便宜事?此去微山三四百里!”

曹君长点头道:“大将军,山人居可疑之地,不便置言,何不与军正等公细细平章?”破雷泽后许勍得了一个妇人,正在兴头上,议过事便回宅去;盖洪押着一部军往袭乘氏,现在还没音信;徐唐莒经管着募兵;季逵大概是混到士卒间赌去了。王仙芝点头,吩咐解了绳下去好好款待。李详急争道:“曹半仙,救援如救火,当急急如律令,如何缓得?误了大将军大事不是耍处!”曹君长充耳不闻,李详还要争,王重隐便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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