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老远,阮万铁才意识到自己被大丫头给耍了。
“银子呢?你不是说要给你爹我银子么?”阮万铁火冒三丈地质问阮青青。
阮青青直接将别在裤腰上缺了好几个口子的菜刀往他跟前猛地一掷。
“还想要银子?你是嫌害得我们不够是不是?”
阮万铁本能地往后一跳,双眼圆瞪,一脸不敢相信地指着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大丫头,又指了指自己。
“你这是要杀你爹我!”
阮青青面无表情的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虽然她没说话,但她每走一步,阮万铁就感觉自个儿离阎王殿距离更近了一点。
一阵冷风拂过,额间的凉意瞬间让阮万铁冷静了下来。
连赌坊里的韩老大那个一身腱子肉的人都在大丫头手上吃了亏,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是她的对手。
也不知道自家这个大丫头是抽什么风,往日里虽然力气大,但是痴痴傻傻的倒也没什么。如今这傻病一好,疯癫起来也怪吓人的。
阮青青懒得理抖成一团的阮万铁,弯腰,径自抽出已经插入土中只剩一个刀柄的菜刀。
她漫不经心地吹了吹刀上沾染的灰尘。
“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跟我回去,往后再也不来镇上赌了,还是继续留在这?”
阮万铁狂咽口水,“大丫头啊,你先冷静点!”
阮青青将刀一扬,“选择吧!”
“回,你爹我回还不成么?”阮万铁瞬间投降。
“还有呢!”
“再也不来镇上赌了!”
阮青青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
阮万铁立即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奔回家里。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怂。
看着阮万铁和阮青青父女俩空手而归,王氏叹了口气。
她扶着腰身,挺着大得吓人的肚子向父女二人走过来,蜡黄的脸上硬挤出了点笑容,“回来就好!”
阮青青上前搀扶住她,将她按在附近的木头桩子上坐下。“娘,你这怀着身子,慢点。我再去山上看看,争取能带点吃的回来。”
说罢,也不等王氏反应,捞起旁边的背篓,扭头就往破篱笆院子外走。
“欸,大丫,晾衣棍上有我编好的草鞋,穿上草鞋,仔细着点脚。”
王氏忙叫住她。
阮青青没有推辞,返回来拿了双草鞋来不及穿,将串着草鞋的绳子往脖子上一挂,就往外跑。
“娘,我出去了!”
一双黑乎乎的小脚丫飞快地在土巴地上飞奔,脚上划伤加上冻伤一层垒着一层。那层层叠叠的伤口就跟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崇山峻岭的标记似的。
可阮青青没空管这些。
疼么?
她已经疼麻了。
现在她急需解决的是填饱肚子的问题。
家里穷到老鼠都害怕光顾的地步。
老爹还得自己拿刀逼,才回家。
与自己同岁的双胞胎弟弟,天一亮就出门野去了,不到天黑绝不着家。
一个怀孕的娘,走个路都费劲。
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妹妹,只知道跟自己较劲谁干的活少了。
一个六岁的弟弟,一言不合就开嚎……
阮青青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先把自己被卖的隐患除了,接下来就是找吃的填饱肚子。
她直走到山脚下才小心翼翼地穿上草鞋。
这个草鞋跟21世纪的运动鞋没法比,穿了跟没穿一个样,不避风不挡刺,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还没爬到半山腰,脚底就留了一串的血印子。
阮青青擦了擦额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累而出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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