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副本,柯拉芙特毫不犹豫地盯住了地上的血脚印。
接连两次被其它的“东西”抢了人头的血脚印似乎有些焦躁,在柯拉芙特盯住它的瞬间便迈出了一步,血色脚印的边缘也因此变得粗糙了起来。
孩子渴求糖果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柯拉芙特的又一次死亡。
但,柯拉芙特却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动作。
她单手撑住木质长椅的椅背,两脚并起,纵身一跃……稳稳地半蹲在了长椅椅背那窄窄的上沿。
脚尖朝前。
路灯的光线晦暗地怀疑着半蹲少女斜向下流淌到地面的瘦长影子,审判着她轻巧的身姿和坚定的眼神。光与影的界限不动声色地洇开,凝固,又平滑的弹回原来的模样。柯拉芙特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开始斥责颧骨上侧的球形器官开了小差,但理性和记忆向她保证——刚才收集到的视觉信息绝对不是错觉。
柯拉芙特就这样僵在原地,愣了几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是这样!”柯拉芙特有些兴奋地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上次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原本大腿断在长椅上的时候流出来了不少血液,但椅面上的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清理干净了,椅背溅上去的血迹却还留着……这就说明,会触发‘切断大腿’这个结果的,只有‘踩在椅面上’这个动作,而站在椅背上是妥妥的安全行为……”
柯拉芙特说着,挑衅一般地朝着血色脚印的方向探了探脖子。
“那么……喜欢和我脚尖对脚尖的家伙,你要怎么做呢?”
构成脚印的血色液滴开始震颤。
偏执这一情感升华成弥漫在空气中的琐碎结晶,势不可挡地刺进柯拉芙特脸上,手背的皮肤,游离于血液和肌肉,最终汇集在丘脑下方的小块区域,企图同化这具躯体的主人。
但意识中多疑与理性的部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不合理的入侵,及时地夺回了主导权,随即裸露皮肤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刺痛感也逐渐被感知。柯拉芙特的表情变得凝重,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聚焦在那微微震颤的血色液滴上。
“啪嗒。”
血色脚印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新出现那只脚印的边缘并不像之前那样安分,处在脚印边缘的液滴不规律的朝外辐射,超过了脚印本身的范畴。
视觉和听觉传递过来的新奇而怪异的、与先前不同的信息竭力尝试唤起意识中最活络部分的注意,但柯拉芙特拒绝了这一诱人的提议——无论这个新的脚印多么新奇,血色脚印接下来的动作才是最紧要的……
“嗡!”
精准抓住了眼皮垂落,阻挡黑褐色瞳孔又迅速抬起的那一小段空档,“连线”一般的血色脚印一如之前那般赴约而来。
脚印自那不安分的边缘向前延伸,笔直的延伸至椅面前的地面。
但,最末端的两只脚印,并不像柯拉芙特预想的那样踩在了长椅的椅面上,而是悬停在空中,和柯拉芙特踩着长椅椅背的那双褐色长靴的鞋底恰好处在同一水平面上!
一层薄得几乎透明的血色液滴微微震颤,使得构成脚印的液体表面像微风吹过的水面一样凹凸嶙峋。整体上忠实的维持脚印的形状,但微观上的小凸起却时刻不停的变换着。频率、幅度皆无任何规律可言。
震颤的液滴发出的晦涩的、频率不定的嗡嗡声响,张扬地回应着先前的挑衅。
记忆向更深处探索,妄图以过往的经验理解和概况眼前的现象,终于在某个毫不相关的领域内搜索到一个与之相似的词汇。
【湍流】
几乎是搜寻到这个词汇的瞬间,自意识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产生的无影利刃开始了工作。
一种若即若离的奇怪感知如访客一般光临了柯拉芙特的头脑。借由这奇怪访客提供的便利信息,柯拉芙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利刃正向自己脖子逼近。
访客一般的感知力与记忆偶然达成了合作,感知力贡献直觉,记忆翻找出不久前被木质长椅切断大腿时的经历不断强化,终于得以窥见眼前正在工作的无形利刃的部分样貌。
那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切割”,更像是一种“消解”。像是俄罗斯方块对齐后的一行积木消失掉一样,眼前正在工作的“利刃”就像是在微观层面,肌肉骨骼的构成中,将薄薄的一层物质完全从现实层面抹消掉了。
偏偏它对于厚度的把握还极为精准。
若是抹消掉的那层物质再薄一分,切割面的分子张力就会迫不及待地发挥作用,将断开的肢体重新连接,受害者甚至有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肢体曾被不可探知的存在如此深层次的接触,只会在几天后对肢体上的一圈淡淡红印表现出大难不死的疑惑。
若是抹消掉的物质再厚上一点,则会浪费一些不必要的能量。
眼前利刃的又一次壮举和记忆中的大腿分离情景重合。在柯拉芙特理解完这一小片来自无形利刃的效能以后,那来访的感知乘兴而归一般地离开了柯拉芙特的意识。
柯拉芙特闭上眼,静静等待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掉下来。
但,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这次好像并没有发生。
访客感知的余韵闪电一般的串联起几秒前的境况——这一次无形利刃作用的对象好像并不是她的脖子……
而是,脖子前面几厘米的地方,视觉上完全看不到,但感知上有些模糊的东西。
而且那利刃在穿过那东西之后,就回到它来的那个地方了——某个柯拉芙特的意识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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