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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房间是荣誉陈列室,斑驳的墙上摆满了各种奖状、奖杯,有表彰给全医院的,也有表彰院长个人的。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奖品上署名的地方,都被记号笔划掉了,粗黑的线条严丝合缝,把下面的签名挡得严严实实。

看来有人对医院的成功心存芥蒂,沐白心想,他凑近观察,发现记号笔的线条是新的,而奖杯奖状都已经残缺不堪。

沐白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夜枭,便跟着这位经验丰富的执行官来到第二个房间。

是标本陈列室,解剖完成或手术失败后的样品都保存在这里。

本院院长,沈从芝,是将脑外科手术引进国内的先驱之一,他相信心理疾病的根源,在于人脑本身的病变,而根除这种病变的最快方式,是手术。

而手术的方式,毫无疑问,是开颅。

对于沈院长来说,大脑就像土豆,就算被成几块,依然可以长出新芽,但要是对腐烂的部位置之不理,最后整个土豆都会烂掉,变成标本陈列室里骇人的收藏品。

在一排排环绕墙壁的木头架子上,在一个个浅褐色的大玻璃缸中,摆放着各种人脑被解剖后的状态,有些病人比较幸运,突破口在后颈,所以面相保留得比较完整,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呈现出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状态;有的作品切口比较整齐,边缘处能看到切骨刀摩擦的痕迹;还有些人没能保留住面部,整个大脑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外人眼前,因为他们病变的部位比较多。

其中几个比较新的藏品,属于和夜枭一同潜入诡域的执行官。

生命在任务刚刚开始时终结,本就让人死不瞑目,死后被切下脑袋制成标本,更是过于沉重的惩罚。

沐白瞥了一眼进门后便默不作声的夜枭,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对,整个人以一种摇摇欲坠的姿势立在门口,眼神疲惫又战栗,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嘴边烟卷早已熄灭,却完全没有吐掉的意思。

“我要烧了这家医院。”夜枭眼极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要砍了那狗院长的脑袋,把他泡在尿里。”

他面目狰狞,悲愤不能自已,全然忘记了执行手册第一句话——鬼是杀不死的。

沐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同伴,他把夜枭拽出标本陈列室,强迫他坐下,为他点燃皮夹里最后一根烟。

借助烟草,沐白发现,这个满身创伤的中年男人,眼里泪光闪闪。

夜枭撑不了多久的,尼古丁有极限,但负面情绪没有,悲伤和愤怒足以吞噬任何身经百战的硬汉。

这位执行官暂时指望不上了,沐白明白,他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心中强烈的不安感袭来,让沐白有种原路返回老老实实当个病人的冲动。

但是,不解开谜团,就永远无法离开这家病院。

沐白环顾四周,发现楼道尽头有扇双开大门,门缝里有亮光。

有光就有希望,沐白告诉自己,或许门后就有一切困惑的回答。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面容沧桑的铁锹老人。

老人身体虚弱,全身固定在手术台上,似乎刚刚复苏不久,却已经有了让沐白入土为安的强烈欲望,在他头顶,一盏手术专用的无影灯摇摇晃晃,这是整栋大楼里唯一的光源。

在手术台背后,一个身着手术装的黑影,正在组装能顺利切开颅骨的刑具。

阴影初具人形,边缘如波浪般起伏不定,时而像浓烟一样缓慢移动,时而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就像素描画中投影的最深处,将无数阴谋融进体内。

影子,是沈院长给沐白的第一印象。

这个影子知道门被推开了,它头也不抬地斥责闯入者:

“谁让你们进来的?身为院长的我,有一场很重要的手术要做。”

然而,它又希望自己展示才华时,能有旁观者见证,于是,不等沐白有下一步动作,它自言自语般地解释道:

“我可怜的园丁,每次重生后都会回想起,那记忆深处不堪回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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