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渔梁坝不足二里的一个偏僻客栈,旗杆上挂着三颗人头。里面酒桌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显然是在庆祝着什么。
柳洛秋摇了摇头说:“你倒是说这里是一方净土,又是优雅又是惬意。你瞧瞧这场面,我看还是另寻下榻之处吧。”
杨黛儿略微抬起头,透过客栈的窗子张望着,喃喃说:“咦,洛秋哥哥,你瞧里面那人不觉得面熟吗?”说完已举步向客栈走去。
柳洛秋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有些眼熟,暗自琢磨着紧跟了上去。
“二位别来无恙?”杨黛儿背负着手喊道。
李青权跟方清盈一时回不过神来,怔怔望着二人。
“原来是柳兄,好久不见了,快快请坐。”李青权回过神来后,立刻笑脸相邀。杨黛儿走近些,扶着方清盈的手臂说:“方姑娘还是清颜如许,倒比先时更动人了呢。”
“不好意思,请大家继续畅饮,在下有故交到了。”李青权抱拳说。桌上三个本地乡绅模样之人一听,打量一下柳洛秋和杨黛儿,自是识趣地讪笑着坐到边上的桌上去了。
四人举起酒杯相碰,杨黛儿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小嘴儿,笑问:“你们这是在庆祝什么好营生呢?见者有份。”
李青权说:“朱亮祖攻温州后,我跟清盈想四处走走,没跟主公转移去往海岛。这么多年了,念着这里的一些事,就辗转到了此处。来了后,却是听闻杨完者部下的一些散兵游勇在此为祸乡里。令我十分恼火,筹划多日布了个局,这帮贼子却是狡猾得很,不上钩。我跟方清盈保持深居简出,这不昨晚这几位乡绅派出的探子终于给我送来了消息,提前潜伏于一民居中,哼这三个小毛贼果然以为我们走了,被我手起刀落剁了狗头。”
杨黛儿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再言语。
李青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锐利地盯着杨黛儿:“怎么,杨姑娘觉得我该放任这些贼子为祸乡里吗?”
杨黛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我只是觉得,杀人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李青权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有时候,只有鲜血才能让人清醒。”
柳洛秋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说:“此等暴戾恣睢之人早应除去,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值得庆祝啊。”一边说一边招呼店家再上五斤好酒。
酒过三巡,柳洛秋说:“元人终是不如我们汉人会治理天下,只注重武力镇压,最终还是要被这股不屈的民心反弹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那一省制的宰相专权也是造成内乱频发的重大原因。”李青权笑说:“嗯,柳兄分析的极是,还有那高官贵族的生活糜烂,岂不是在食着黎民血肉?早该换个贤达之汉人治理天下了。”
谈论从动荡的局势到个人的观点立场,各抒己见。但很快大家觉得又有些平淡无奇。柳洛秋早已把这些看淡了,是以并不囿于成见。至于谁才是真正的王者,柳洛秋无可无不可地随言附和,慢慢的大家心里期待着谁人能换个话题了。
杨黛儿察言观色,心知该换个话题了。因早年身份,自己在很多方面自是见识颇广,很快琴棋书画、山水人情的话匣子一打开,把几人引入了另一种遐想境地。
众乡绅及几位村民酒足饭饱离去,直谈到店老板持来火烛。四人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杨黛儿叫店家清理下那几个人头,再安排一两间客房,片刻,一切就绪后各自回房歇息。
柳洛秋在回房的路上,心中思绪起伏。今日的谈论让他对世事有了更深的思考,而杨黛儿巧妙地转换话题,也让他对其聪慧又多了几分赞赏。此刻,他只盼能在这宁静的夜晚,让自己的心在思绪的海洋中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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