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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惠阳道。

行镖的马车已然赶至惠阳道,听王马夫说,再有个一两日时间,便可至秦州境内。

一路上,虽有流寇山贼袭扰,但大多都在看见梧桐镖旗后就知难而退了,倒是少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过都一一成了陈守拙的刀下亡魂。

惠阳道旁一处驿站,梧桐镖局的车队正歇脚于此。

三辆马车停靠在一起,三位镖头带着四位持刀汉子镇守在镖物旁,至于其他人,都在驿站内暂做歇息,等着轮班。

驿站内,刘文东、陈守拙、王马夫以及一位姓李的镖头,一齐围坐在一张八角桌旁。

刘文东一只脚翘在长凳上,手里摇晃着一碗茶水,面容算不上轻松,沉声道:“将至秦州境内,保不齐有眉锦山庄的人埋伏在关要山口,一会儿传下去,让他们都小心些。”语罢,他拉过右边的陈守拙,低声附耳道:“你也别喝酒了,当真误了事,担当不起。”

陈守拙耸了耸肩,扭掉了刘文东的手,颔首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横搭在腿上的唐刀,唐刀因为有了人血的浸润,更显得杀气蓬勃,冰冷无情。

“店小!”刘文东吆喝道。

少顷,一个手腕处搭着白巾的小二步履如飞,眉宇飞扬,高声应承道:“来了客官!有何吩咐?”

刘文东从兜里取出半贯铜钱,砸在桌上,细心叮嘱道:“照着原的菜点,再上一轮。”话未说完,他又一把拉住欲行的,啧嘴道:“还没讲完呢,你急个什么劲啊你!外头的马,都照着你们最好的粮草喂,别想着偷工减料,爷爷可不傻!”

小二飞速点了两下头,又急匆匆地走了,吩咐完毕的刘文东,拍了拍陈守拙的肩头,熟练地把手上沾着的油腥在上头捻了捻,而后走出门出去,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与他一同坐在桌边的几人,也心满意足的走出门去。

刘文东朝着马车边上三位镖头打了招呼,用手戳了戳里面,笑道:“这驿站伙食倒还不错,快吃去吧。”

坐在树下歇息的一位镖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拱手笑道:“刘镖头,吃个饭这么慢,等得我前胸贴后背的,回去记得分我几坛美人娇!”

“爷爷我吃饭就这个样!哈哈哈。”刘文东笑着朝他走去,砸着那个镖头的肩膀,笑嘻嘻道:“等走完这趟镖,你再让掌柜的摆个一桌,好好削他一顿!至于美人娇吗,想得美!”

那人摇头笑了笑,对刘文东的豪放习以为常,将刀别在腰间,跨步走进驿站。

陈守拙坐在马车头,看着周边说不上眼熟的树木,有些怅然。也在此时,脑海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竟不自觉地由点点零碎勾勒而成,她一身银制首饰,笑靥如花,只是一身的中原服饰略显突兀。

印象里,似乎这个姑娘总是笑着的。

陈守拙收起心思,倒吸一口气,感到喉颈处泛起一股春日的清新,闲情逸致的他信手从身旁的沙枣树上择下一片碧叶,略作处理后,双手持叶抵在唇边,将先时吸入的春意以枣叶倾诉而出。

叶声如诉,似诉低迷,似诉哀情,似诉新生。

待一阵春风渐起,叶声欣然入邀,并奏春暖笙歌,牵动旁枝摇曳,引得疏叶伴身轻吟,有道是一叶惬说正春时!

刘文东笑脸盈盈,微倚树边,看着旁人眼中冷若冰霜的家伙,竟咧嘴一笑,有感而发道:“倒挺像个潇洒王爷的。”

等到那一缕春风迟暮,陈守拙信手丢下枣叶,只手跃身下车,拿着刀来到刘文东身旁。

刘文东笑道:“你小子会的还挺多,不过,这个我可不学。”

陈守拙嘴角扯动,似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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