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夏冰犹豫开口。
倒不是她挑,只是在将军府,即便是身为婢女的她也从未住过如此破败不堪的屋子,更何况是自家小姐。
属实是令人担忧啊。
“就住这里。”
比起夏冰的犹豫,禾满反倒是坦然许多。
“打进城起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何城守卫如此惫懒,为何城中如此冷清,无半分生气。陈扶莲一出现我就明白了。”
“小姐明白什么了?”
“这城中怕早已是疫病横飞,而且,有人故意在隐瞒不报。”
“疫病横飞,来之前我们有所预料,这个我能明白,”夏冰不解:“但隐瞒不报,小姐从何而知?而且单凭惫懒的守卫和冷清的街市,小姐怎的如此肯定?”
禾满解释:“按理说凡过往车辆行人想要进城的,城守卫都该严查盘问,但方才那群人只大致扫了一眼就匆匆放我们进来,即便是惫懒敷衍也不该如此。瞧着不像是懈怠,更像是躲避。”
“再者,我们在京城已待了一段时日,也知道傍晚的街市最为热闹繁华,即便芜州不比京城,即便是刚经历了水患,但也不该如此萧索冷清,街头巷尾半点人烟也无,很明显就是有人特意交代百姓不许出门。”
“但是,不让出门,陈扶莲却可以随意走动。”
仔细回想方才看到陈扶莲的场景,禾满又言:“而且我发现她手指上还有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药渍,方才她走路时脚步也很匆忙,但她看起来是个十分细致淡定之人。”
“能让一位从容不迫的医者如此匆慌的,那一定就是有天大的事在等着她了。
“而如今还有什么比灾后疫病更严重的事吗?”
夏冰点点头,还是疑惑问道:“那隐瞒不报呢?”
禾满继续开口:“如果只单是盘查过往行人,那我们进城时见到城门口有许多守卫,这些人已足矣。但当我们走近时,我还听到了拉弦声,直到我们进入城中,才响起松弦声。这是为何?”
夏冰缓缓道:“还有其他人一直在监视城门口的动静?”
“对,没错。”禾满打了个响指,“那些人看见我们只有几个人,且为首的还是个姑娘,适才放松警惕。”
“而他们又为何如此紧张外人靠近呢?”
“因为他们心里有鬼?”
“不错嘛夏冰,不愧是本小姐身边的人,就是聪明。”
禾满洋洋自得道:“他们就是心里有鬼,因为他们害怕外界有人知晓如今芜州的这副景象,更怕是朝廷派人来巡查。是故,看到有人来时他们狗急跳墙,想除之而后快,但又怕是无中生有,滥杀无辜反倒自寻麻烦,不好收场。因此等我们靠近,最后发现并不是时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总算明白爹爹为何说此行不能被其他人知晓,更没有让阿兄和子钰陪同,选的侍卫还都是些……”
顿了顿,禾满扫了一眼在旁待命的侍卫,而后毫不留情地一字一句道:“豆,芽,菜。”
几名侍卫:“……”
“但凡他们看见随行的有高大威猛的男子,我们今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进城了,爹爹果真是神机妙算。”
环视了眼屋子,禾满道:“好了好了,莲姐姐给我们了两间屋子呢,你们几个去隔壁住着,我跟夏冰在这儿。眼下芜州怕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艰险,诸位好生歇息,接下来我们可是有大事儿要干呢。”
“是,小姐!”
看着几个“豆芽菜”们出去,禾满帮夏冰一起打扫起了屋子。
虽然这间屋子乍一看非常破败,但好歹基本生活用具还是有的。
在二人一番努力下,终于是有了能住人的样子。
禾满叉腰环顾一圈焕然一新的小屋,连连点头,只觉成就感满满。
陡然想起什么,她拍拍头,“我该给父兄去封信了,好让他们知晓我已平安抵达。”
说着她走到一个小破桌前落座,就着桌上昏暗烛火,从小箱子里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末了还不忘自己再看一遍,直到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才把笔放下,吹了吹笺纸。
转身从笼子里拿出“彩球”,“彩球”是禾沉送的那只小白鸽,因着那根彩色羽毛十分耀眼,禾满就为它取名“彩球”。
把写好的信放进“彩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最后出门把它置于掌心,禾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彩球啊彩球,这次辛苦你了,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小白鸽“咕咕”两声以作回应。
旋即只见一道雪白划破静谧夜空,不辞辛劳,直奔远方家的方向。
……
“将军,公子,信来了!”
夜半三更,明月高悬,将军府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脆响,屋门被人从里拉开,转而看见两道人影从里疾驰而出。
“在哪呢,在哪呢,”禾忠良飞奔过去,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信,“快给我!”迫不及待地展开,细细品读起来。
“爹,瞧您这副样子,这才几日啊,这丫头就给家里写信,莫不是觉得那里不好,抱怨起来了。”
禾沉在旁淡淡开口,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好似那日赶到长风亭送人的不是他,这几晚都守到半夜等信的也不是他一样。
禾忠良拍了拍禾沉的头,“臭小子,大半夜的别找抽,你要不看就滚回屋睡觉去。”
“是她先写回来的,不看白不看。”禾沉往禾忠良身边挪动,小声嘟囔着。
随后父子俩捧着信笺,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后,禾沉嘴欠道:“这字怎得又变丑了,回来一定要让她多练练才是。内容也不充实,句子也不怎么流畅,有些词还用错了,那么多书真是白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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