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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田伟光冯建设每天下课后往广场上跑外,林勇张常恒薛志朋几人每天下课后也跑去陈后生家去享受了另一种逍遥的生活——听收音机。

要说这收音机说来也奇怪,小小的盒子发出各式各式各样的声音,有鸡鸣、有狗吠、有人哭、有人笑、有男女声合唱歌、有电影录音、也有女声独唱的歌曲沁人肺腑,凡此种种从里面发出来的声音让他们从未见过此物的人,听了都瞠目结舌。

几乎没见过此物的人大呼奇怪,他们不知道人是怎样钻进去说话唱歌的。

陈后生叫它半导体收音机,是他爸前几天刚买的,一直放在床头边的小方桌上很少打开,也不允许陈后生打开,说是这玩意儿人不能乱收听,不小心听到不该听的东西被邻居告了就会犯严重的罪行。有几次他看见他爸在转动旋钮时里面播放的敌台广播把他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

又有几次旋转时播放的儿歌深深吸引着他,然而他爸对儿歌却不喜欢,随即转换了电台想听戏曲,这让后生跺脚直喊可惜,他认为今天不听,下次就没有机会听了,硬拉着他爸重新让他听,他爸旋转了好几次就是没有收到那首歌,只好对他说唱歌的人可能已经回家了。

一次当听到校长教他们唱的那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也有人在里面唱时,激动地告诉他的爸爸他也会唱,他爸爸问是谁教他唱时,他自豪地说是校长教的。只是里面有人伴奏声音更加激昂。第二天他把听到的这歌告诉张常恒时,他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说世上那有这种会唱歌的盒子,平时他听过挂在大街路旁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听的最多的都是些文化大革命和歌颂劳动人民生产劳动之类的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社会主义好》《我们走在大路上》《社员都是向阳花》和一些关于眼下国内国外发生的新闻。

张常恒有几次送作业本去老师的办公室,看见过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收音机,上面用一块红色绸布盖着,他觉得很好奇,不知它是做什么用的。他也从没有看到过有哪位老师打开过它,因此时间一长也就没有去关注它了。今天听陈后生这样一说才知道这盒子里隐藏着那么多吸引人的秘密。他曾问过几次后生里面有没有他爱听的那二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和《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的歌,后生说从没有听过这歌。在说他爸爸也不会让他单独听,怕犯罪,常恒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听听收音机就会犯罪呢。后生一时解释不了,只能说大人这样说他们也只能照办吧。

林勇薛志朋知道陈后生家有这玩意后,这些天跟在他后面几乎形影不离,非要后生带他俩去看看那玩意儿。起初后生不愿带他们去,因为父亲那句一不小心就会犯罪的话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里。可硬是这样想,他越是想听,他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听了让人犯罪呢?有时他又害怕,害怕如果真犯罪了,咋办。所以刚开始对林勇薛志朋的要求置之不理。时间一长自己又抵挡不住收音机里的迷惑感了。

说实在的,自他爸买回收音机听了几回后就一直闲置着,他自己都很少去碰它,可何况他呢?

一天吃过晚饭后他进了房间,看见他爸正卷缩着身体靠在床边上,一脸惶恐,他两眼盯着收音机,收音机的电线已经被拔下,旁边一只茶杯倒在方桌上,桌上满是茶水,茶水顺着桌面一直流淌到地上,见他走近,忙站起来示意他坐在身边,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

“这东西真是不能听,真会犯罪,你以后不要乱动。”说着打开桌前的窗户伸头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窗户,坐到床沿上深吸了一口气。

后生不明白他爸咋会吓成这样,但心里多少明白可能是爸爸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了。从那以后收音机就被他爸搁置到柜子里锁上了。

没有见过此物的张常恒这些天来被这新鲜的盒子搅得寝食难安,每次下课后就要求后生带他去他家看看那玩意儿,后生告诉他收音机已经被他爸爸锁在柜子里拿不出来听了,常恒不信,说是后生不愿让他看才出此良策,弄的后生如同哑巴吃黄连,说不清,道不明。

“那你带我去你家看一回总可以吗?”常恒问。

他这一要求让后生瞬间皱起了眉头。他真不知道怎样和眼前这个要好的人说,去嘛,收音机被爸爸锁在了柜子里看不到;不去嘛,怕被他说自己太无情无义,他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常恒,不是我不带你去听,是收音机真的被我爸锁在柜子里了,钥匙他都拿走了,我打不开柜子,我也想听啊,哎……”

见后生一脸无奈,他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了,只是想不到他爸对收音机的管制实在太严格了,怎么买来不让人听的,还锁得那么严实,可他今天有种看不到收音机就誓不罢休的想法,这就是一定要说服他带自己去看看那玩意儿,那怕不听也罢,只要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就知足了。

后生见常恒那样较劲,知道拗不过他,如果自己做的太绝又怕碍于他俩之间的关系,只好很不情愿地说:

“那我先带你去看看。”

“好的,我们今天先不要听什么,反正被你爸锁了也听不到,你就带我去你家看看它到底像个什么样的东西,这东西我还没看过呢?”

后生现在知道拗不过常恒的请求了,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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