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晟想到何令儿现下的情状,心中责备瞬间消散,只剩下担忧恳求。
“老朽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啊!”
夏华实颤巍巍摇手,转身往外走去。
“你我相识多年,难道首座还要瞒我么!”
身后却传来何晟颤抖的声音。
夏华实停脚,颤颤走回坐在中堂椅中,身子靠了扶手,叹一声:“我不明白何相在说什么。”
“首座心知肚明。”
何晟原本挺立如竹的身形,已有微微佝偻,暗哑语声压抑着急切。
“找出制毒之人自是正道,但这世间道错综复杂,若正道走不通时,小径未必便不能走,还请首座指点。”
老翁端起原来自己那杯茶来,缓缓啜饮。
那茶虽已冷了,他却似不觉,半晌将茶碗放在桌面上,也不抬眼,低声道:“这话可不是一国之相该说的。”
“若有什么,我何晟一力承担,绝不让首座为难。”
“首座去岁提起,重修祖上医书,在太医院推行一事,我一直深感认同,正准备近日寻个机会再行向圣上提议,此等泽被天下,慈悲济世之举,我辈若能出力,也是一份功德。”
“若是如此,老朽深感何相大德。”
夏华实抬起那双老迈龙钟却不显昏花的眼睛,抬手虚揖一下,又摇头道:“不是老朽有意为难,实在是官道纵阔平整,任你跑马行去,总有收获,这小路么,荆棘丛生千难万阻不说,就怕中途遇到万丈悬崖,那落下去,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何相为官清正,以布衣之身经营下这样一番家业根基,实在不易,不易啊!老朽不愿见你踏错一步,将这一切毁了,你可明白?”
何晟缓缓咂摸夏华实话中的意思,低声问道:“莫非首座说的……是宫中……”
夏华实看也不看他,蘸着杯中冷茶,在木桌上缓缓写下两字。
“可我若是向圣上求恳,也或许……”
何晟虽已有所预料,看后仍是紧锁了眉头,吸一口气,犹犹豫豫道。
“首辅聪明一世,难道不明白?”
夏华实停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嗤’地一声,夏华实颤巍巍扶着木椅站起来,一路向厅门走去,嘴里喃喃叹息。
“说不得,说不得,人间世,天门鬼门各自开,邪魔阴灵来人间抢人,时机稍瞬即逝,我辈唯自求多福罢了……”
只余下何晟一人,在厅中垂头而立,双手紧抓袍袖,窗畔冷风吹入,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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