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何塞看着场内突然的剧变,怒目圆睁地吼道:“赵无极,你干什么!”只是这一刹分神的功夫,却成了他致命的破绽。刘公公如鬼魅般的身形忽闪至何塞面前,干枯的手掌猛地从袖口探出按在了何塞的胸口,一团真气炸开,何塞立马脚前头后,倒飞出去。他直直撞破大殿中的屏风,如断线风筝般摔在盈缺的面前。他胸口凹陷,显然胸骨尽断,七窍流血,已然是回天乏术。这等变故可吓煞了盈缺,他全身的血仿佛在瞬间凝固,身子紧贴在那只剩半扇完好的屏风上死死捂住嘴巴。他盯着地上只剩出气没了进气的何塞,何塞的余光也看到了屏风后呆滞如空壳般的盈缺。
奇怪盈缺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但何塞已是自身难保,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强提起胸中还吊着的一口气,气若游丝,艰难且急切地对盈缺说道”快跑。”短短两个字的时间,鲜血便淹没喉头,何塞的喉咙像被火一般灼烧,想继续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场间兵器交接声始终不绝于耳,让何塞的声音听不真切,盈缺只能单从嘴型中可以读出,何塞是在叫他快离开此地。可恐惧将他锁在了原地,他没有动,他也不敢动。此刻若是发出丁点声响,势必会被殿内的锦衣卫当场斩杀。盈缺就这么愣神在原地,直到何塞的鲜血在地板上越淌越远,盈缺的舌尖上尝到了一丝甜腻,是铁锈味?不,那是飘在场间弥漫的血腥。盈缺猛地惊醒,他看向殿内,发现众人的注意皆在还在余下那与锦衣卫缠斗的二位长老身上,他急忙抓住这个间隙连滚带爬地又从来路溜出来大殿。
殿中,刘公公与赵无极在解决掉俞真意与何塞之后在一旁调息。剩余下四名锦衣卫对秋枫还有岳云山发起了围攻,两人被困在刀阵中在苦苦支撑。眼见俞真意被杀,赵无极反水,何塞如今也生死不明。如此多的变故如骤雨般袭来,秋枫明白败局已定,此刻乘刘公公调息,尚有一线生机。他立马转身,示意岳云山与他一同突围。“云山。。。”秋枫喊道。可刚转身,岳云山手中的铁剑便迎面刺来。剑刃像破开泡沫般般刺穿了秋枫的腹部毫无阻滞。刀刃微冷,可冷不过人心,秋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相识十余年的老友,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岳云山二十岁与赵无极一同上山,届时都还是弟子的秋枫与岳云山这新来的同门因志趣相投便成了好友,一直至今,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在转瞬之间。
秋枫注视着岳云山的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却没有机会了。岳云山抓着剑柄将剑刃一旋便把秋枫的五脏捣得稀烂。如此狠辣的手法,怕用在那恨极的仇人身上都不为过。生机断绝,秋枫身子一软倒下,岳云山连忙上前扶住秋枫将他缓缓放下,不同于赵无极的冷漠,他看向秋枫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自责与不忍。彼时生机迅速流逝的秋枫死死抓着岳云山的衣领不肯放手,不解与背叛让这个将死之人的指节泛白,手上青筋暴露。“云山,这是为何?”他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断续。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他的意识在痛苦迷茫中挣扎,可他依旧想知道缘由。岳云山没有回答,胸口衣裳不小心被秋枫扯开,露出了其内一块镶着金边的物件。秋枫见状闭上了眼睛,好似恍然大悟,他呢喃道:“原来如此,看来掌门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怪你,云山,我不怪你。”秋枫努力聚焦目光,想多看这个曾经无话不谈的老友一眼,心中的失望怒火与生机逐渐一同平息。背叛固然令人心碎,但各有无奈,友情虽成梦幻泡影,但他却相信曾是真实存在。突然,秋枫猛地瞪大眼睛,睚眦欲裂,可目光内却满是空洞。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状若癫狂地死命地将岳云山扯向自己吼道到:“不,不,不是如此,不可如此!”说完便彻底没了声息。
没人知道秋枫死前在否定着什么,是今日之事,还是与岳云山二十余年的情谊,亦或是青山派的未来,这一切如今都陷入了未知的漩涡。看着未曾瞑目的老友,岳云山就这么半跪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像是在为他默哀。直到赵无极走来捏了捏他的肩膀,他才合上了老友的眼睛朝刘公公与余下的几名锦衣卫走去。
自此,这一场由诬陷,背叛与杀机构筑成的战斗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刘公公此时已是平复了气机,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模样,看着死都不曾倒地的俞真意他感叹道:“不愧是这西南武林的魁首,这几人竟是如此难缠,若不是今日准备充分,结果恐怕难说。”说罢又望向赵无极与岳云山,眼中带着几分赞许地说道:“今日多亏了你二位,不然咱家今天怕是要栽在此处。此番虽有牺牲,但总也算值得,不枉尔等苦心经营多年。无极,你兄长之事多半亦是快完成了,如今你二人执掌青山派,还有三年便又是重新推举武林盟主之日,切记万不可耽误。一切只为了陛下的大业”。赵无极点头应答,却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俞真意无头跪立的尸首,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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