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钟已敲响午夜十二声,钟声阵阵,响彻乌黑云霄。
坠神塔圈养乌鸦。那生了锈门槛前,不时有乌鸦飞落,散落着大片的黑羽毛,随风飞舞。
那塔筑为灰黑色调,灰色的窗,黑色的墙,灰蒙蒙的尖塔。
阴暗,深冷,恐怖。
塔尖穿过灰森森闪着雷电的乌云,那黑窗隐隐透出某种歪曲扭八的身形,怪异,诡暗。若是细听,还能听见某种细细的声音在诡异地低低唱歌,又或是能听见像是从远处传来某种怪物的惨叫声,嬉笑声。
压抑的氛围,空中尖叫着的乌鸦。不禁让人觉得,下一秒那铁栏就会冲出什么可怕之物。
“吱——呀——”
生锈的铁栏在可怕的安静里怪异地叫嚣起来,颤抖着的铁栏似乎被人暴力地踹开。
乌云密布的天空雷霆响作,闪电的白光劈在大地上,万物的一切都随之开始颤抖。
雨水坠落在水滩上,泛起涟漪,倒映着模糊不清的黑影。
闪电再次将浑浊的天劈开,将一切都躲藏在黑暗里的罪恶全然曝光。
狂风将头蓬帽蓦然掀开,柔长的白发随风飘起。帽檐之下分明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唇翳皓齿,秀色若佳璋,神情淡然,眉若白柳,于此昏乱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绝世美人嘴角扬起一弧冷笑,踏过水滩远去。
在无尽的漆黑夜色里,安静被猛烈的雷鸣打破,闪电犹如裂空之刃,划破天际,与寂静夜幕形成刺眼对比。
电闪雷鸣,天空瞬间变得比黑夜还要阴沉,仿佛所有的光明都被吞噬,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狂风呼啸,撕扯着黑暗中的一切。
堂皇富丽的殿府里点满了明晃晃的蜡烛,窗内满目金灿满目奢靡,窗外枯木随狂风狰狞起舞。
窗外狂风呼咻刺耳骇人,窗内却如潭水湖底死寂沉闷。
一男子衣冠华丽,惊恐地瑟缩在角落里,眼神阴鸷地在周围扫视着,怀里死死地抱着一面镜子,仿佛是什么救命稻草,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死灰,嘴唇哆嗦着,眼睛空洞得如同死尸的眼。
他仿佛有些精神失常了,总会觉得身后会伸出一双惨白的手,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身后只有墙,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说的……她说的,她说下起暴雨的时候她就来找我……她会杀了我的……她一定会杀了我的。”他瑟瑟发抖起来,嘴巴不自觉地胡乱说起话,每一道雷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不用怕不用怕……宇文怀说有这个镜子……对!有这个镜子,她动不了我的……哈哈哈哈哈!”他癫狂地笑了起来,却被后背的凉意惊得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缓缓将视线往下移,瞳孔猛地缩起,一张枯槁如木的脸蓦然撞进他的眼睛,乌青的脸上爬满了扭曲爬行的蛆,正在疯狂地啃食着他的脸。
“啊!!!”他惨叫一声,将镜子摔得老远,疯狂地抓起脸。
一看,什么虫也没有,手却依旧沾满了污臭的血。
镜子碎了,一条条散发着恶臭的蛆从碎片里爬了出来。
风肆意地敲打着窗,疯狂地从缝隙中冲挤了进来,如同野兽在整个室内癫狂地冲撞。
刹时,所有的蜡烛都被吹灭,整个明晃晃的殿府陷进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他尖叫一声,恐慌地瑟缩在角落里,眼底是止不住的惊恐,脸上的肉都跟着发抖,他下意识想要将手指甲递到嘴里啃,需要以这种方式缓解惶恐,整只手掌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嘴里塞。
“咔哒……”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尖锐的刺痛爬满了他的手掌,整只血淋淋的手从长大的嘴巴里拿出时已经断了半截。
他惨叫着,浑身却失控地在地上爬了起来,一直爬到破碎爬满蛆虫的镜子前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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