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禾来到南洋中学。她轻敲李老师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等待。李老师见是她,喜道:“进来吧。你可真沉得住气,这么久才来拿录取通知书。”
只见李老师从抽屉中取出沪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安禾。
安禾迟迟不肯接过通知书,李老师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安禾眼中含泪,低声道:“我父亲昨天出了车祸,还在医院躺着,治疗费用还需要很多。”
李老师遗憾地问:“那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安禾无奈回答:“我打算尽快找份工作赚钱。”
李老师对成绩优异的安禾颇为欣赏,对她的放弃感到无奈。他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安禾:“华商邮局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安禾惊喜地问:“华商邮局吗?”但喜悦转瞬即逝,“可是,我听说华商邮局很少招女工……”
李老师微微一笑,“此次负责招聘的组长是我们南洋中学的杰出校友,对我校的学生青睐有加。以你的成绩和表现,兴许有机会。”
李老师看出了安禾的疑虑,轻声劝道:“长风破浪会有时,别放弃。”
向老师鞠躬道别后,安禾手里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华商邮局的招聘通知离开了校园,往家的方向走去。
巷子里的邻里们正各自忙着家中的事务,三三两两的女人们坐在家门口择菜,隔着一条巷道,与对面人家拉家常。林安禾略显羞涩地和邻居们寒暄着。回家前总要经过王木枝的家,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叫骂声。安禾透过门的缝隙,凑上前仔细听了听,果然又是她那坏心眼的后妈正在教训木枝。说她偷了家里的钱,正让她交代钱的去处,否则就打断她的腿。安禾暗想:“不好,该不是昨天木枝借给自己的那一块银元吧。”正准备推门进去帮忙解释,只见木枝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安禾,先是一愣,便赶忙拉着安禾往远处跑去,巷子里回荡着后妈的叫骂声。
两人在巷子里奔跑了许久,最终回到了林安禾的家。安禾满怀歉意地说:“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的。”
木枝急切地回应:“那是我捡瓶罐攒下的,没用家里的钱。”她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我当然清楚这是你辛苦攒下的,所以更得尽快还给你。”安禾递给木枝一条毛巾,示意她擦汗。
“是你还有叔叔阿姨,我才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样的感觉。”木枝擦着汗缓缓说道。
安禾不忍继续这个话题,一边拿起水杯大口喝起水来,一边指着顺手放在桌子上的招聘通知,意气风发道:“我打算去试试。”
木枝望着安禾,眼里充满了崇拜。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太小,装不下安禾的志向。“一定会成功的。”木枝憨笑着说道。
当时的社会,谋取一份体面的工作一般需要有人推荐介绍。但从学校进入邮局,可直接经过考试入局工作,不需要托人引荐,确实是贫寒学生求职择业的不二选择。但鉴于邮局工作的历史原因,甚少招聘女工,安禾心中的顾虑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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