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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外,飞的最快的是猎隼;大明宫内,飞的最快的是消息。

前面李治和武媚娘夫妻俩闹得一地鸡毛,废后之事不了了之,上官仪被暂时收监。李显刚回自己所住的承欢殿还未坐定,太子李弘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李弘今年也不过13岁,气势却比30岁的还高:“听说你今日擅闯宣政殿,又是抢诏书,又是砸御玺,好大的威风。”

李显听这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这位太子了。站起来先行了个礼,道:“太子哥哥您是不知道啊,弟弟我今日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上官仪要废阿娘,这我能让吗?我上去就抢诏夺玺。您想,这诏令要是进了中书省,变成了圣旨,君无戏言,阿娘就要被废了。古人说得好,覆巢之下无完卵,阿娘倒了,你我兄弟那还有活路吗?”

文绉绉的说话,实在是不合他的性格。李显穿越前是个大频嘴,说话跟讲相声似的。好在过去的小李显是个闷葫芦,话不多,只要现在的李显克制些少说话,别人也一时也感觉不出来有何不同。

“天子圣明,阿娘有罪无罪,一切自有上断,何需你我小儿妄言。你君前失仪,忤逆君父,实在不该。”李弘正色道。

不是,你读书读傻了吧,这时候跑到我这里来表立场,演只听圣训、不涉朝政的仁孝太子。李显内心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那可是你娘,还“有罪无罪”。他看到身边武媚娘的亲信韦尚宫还陪着,立刻影帝附体,“谁说阿娘有罪!我李显和他誓不两立!太子殿下,我读书没你多,却也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若是再有人欺负阿娘,我一样会站出来。别说宣政殿,就是含元殿我也敢闯。”

李弘一时语噻,他得知此事后匆匆赶来见李显,还是东宫僚属的主意。既然前朝武媚娘已无危险,自己不如在后宫演个李治的好大儿,来李显这里刷个脸,表个态。谁料一向软弱听话的弟弟今天突然这么刚,怼完天子怼太子。

“你说什么胡话!谁说阿娘有罪了。我是说为人臣子,当以忠孝为先。即使事出突然,也不能无视礼法……”李弘反应过来,这小子给自己挖坑。

李显不想再理他,这时候拎不清的人太多,这些人做梦也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当皇上,而这个女人当上皇上后他们有多惨。多说无益,他也不等李弘说完,行了个礼,直接转回内室睡觉去了。

李弘在后面气的直咳嗽。

李显如今的身体才9岁,这么多天提心吊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梦到历史上的唐中宗李显的悲惨一生,被当做安乐闲人散养长大,却阴差阳错的继位做皇帝,什么都不懂就又被废黜流放,一路颠沛。原配妻子被杀、儿子被杀、女儿被杀、女婿被杀,终日惶惶,朝不保夕,好不容易熬到武则天死了,又被自己的女儿毒死了。这是个善良软弱的人,却一辈子都在被亲人捅刀子,怎一个惨字了得。他心有所感,冥冥中仿佛联通了李显的心意,竟然不知觉溢出几滴清泪。

突然黄粱一梦被打断,有人轻轻摇醒他,睁眼看去,却是武媚娘坐在床边,望着他。

帘幕重重,挡住了外面的烛火。在昏暗中,武媚娘看不见他眼角的泪滴,他也看不清武媚娘的脸色。

“显儿,白天你怕不怕?”武媚娘柔声问道。

“只要为了阿娘,什么都不怕!”他和李显的性格全然不同。如今他也会选择走一条和原来李显截然不同的路,拒绝被动躺平,拥抱主动人生。放到当下,就是利用一切机会拍武则天的马屁,抱牢大腿。

“阿娘现在要去审案。你去不去?”

“去!”白天的一番努力终于等到结算时刻了,他从床上爬起来。

武媚娘亲手帮李显穿好衣服,领着他向紫宸殿走去。这个儿子今日种种表现,都已经被王谨和韦尚宫禀告给自己。想着李显那些虽然莽撞,但纯然肺腑,义无反顾维护自己的行为,她心里十分熨贴。这么多年了,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武媚娘深知要往上爬,就要有利用价值,而她没有父兄庇护,没有家族扶持,李治能用上的,只有她这个人本身。因此她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松懈。如今,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无条件护她支持她。想到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的忽视,即使搞定前朝诸事已是深夜,仍想过来看看这个孩子。

看着李显沉睡的面孔,再想起太子李弘的那些话。武媚娘心中一动,李治靠不住,李弘也靠不住,还是要有自己人。她决定要好好培养李显,做自己的助力。本来是计划着看一眼李显,然后就去夜审王伏胜。想到这里,她改变计划,果断叫醒李显,让他旁观自己如何料理后续,亲眼看一看、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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