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一大早,就听见阵阵嘈杂,同大婚那日一样,果然,前来的不速之客也是当日熟人,才想起来如今总管户部的是右相孟渠良,只不过,他却是着急了些,回收官邸本是户部尚书的活,他倒是亲自来了,心思都摆在了明面。
吩咐红绡收拾最后的小物件便去了前院,穿着铠甲的御林军乌泱泱列了一队,站在最前的便是孟渠良,身后跟着户部尚书林笼,这林尚书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对孟渠良那是马首是瞻,唯唯诺诺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可怜。
父亲立在他的对面,气势丝毫没有被这阵仗压倒。
“程兄可是准备启程了,没曾想你竟如此糊涂,犯下欺君大罪,只是遗憾还没来得及送你一杯送别酒。”孟渠良这话里夹杂着讽刺,脸上挂着讥笑,看的人心生不快。
“民女以为孟相今日若大的阵仗是来送别的,原来不是啊?看来您的送别酒并非真心想喝,那便算了,父亲也没有那么嗜酒。”我也说的高傲,扬了扬头提升自己的气势。
“世侄女这话可不妥,别的酒可以不喝,我这杯可是一定要的。”转身朝身后侍从招手,侍从便送上一杯清酒,我心中一颤。
我看到父亲无奈一笑便伸手去接,我快步上前接下,同时微微松手,酒杯便直直坠下,一阵清脆的声响,看到流出的酒无任何异样,悬起的心放下了,回过神忙向孟渠良认错。
“是民女鲁莽了,本想着借这杯酒向您致歉,却不想失手打碎了您对父亲的情义,是晚辈之过,还望孟世叔宽恕。”既然他喊了世侄女我便应下,借着交情来羞辱,那我便用交情回击,这一摔,怎么说都能噎他一下。
父亲也是助力了一把,“小女年幼,冒失了些,孟相大度,想必自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孟渠良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一声,招呼身后御林军检查官邸,林尚书上前,递出一份书文,草草扫过内容父亲便提笔在回收文书上签字。
“陛下允我三日为期,今日乃是第三日,孟相稍等,午时之前,必会启程,站了许久,可要用杯茶水?”三日未到,这座府邸里,程衍依旧是主人。
“不必了,这茶水,程兄还是留着路上喝吧!”语气不悦,说完摔袖而去,留林笼善后。
哒哒的马蹄声像离别的信号,马车里,父亲轻轻拍了拍我交叠的手,道:“那杯酒里没有毒,孟渠良没那么大胆。”
“就算没毒,那杯酒也喝不得!”想起孟渠良当时的嘴脸还是有些气愤。
“不过是讨些口舌之争,孟渠良这个人,你让他舒坦了,他就想着你服他便不会多生事端,你让他吃亏,他便变着法的使绊子。”见我懊恼皱眉,又宽慰道:“倒也无妨,我如今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被发配的庶民,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何况,他的手还伸不到浔阳城。”
我没有再出声,心里明白是自己冲动了,乘了口舌之快,却没有考虑后果,此次只是一个小争论,日后若是再冲动直上,怕是会酿成大祸。
之后的一个时辰父亲都在与我讲浔阳城的好风光,还有母亲和外祖父的旧事,直到路经城外的紫竹林,马车被拦停,只听赶车的周及来报,“老爷,贵客邀见。”
掀开布帘,便看到一个约莫双十的少年,一身铠甲,手中一把玄黑的剑,周身散发着疏离,我认出他是姜子殊身边的护卫之一。
伏光拱手,算是敬重,“殿下请先生与姑娘一叙。”
刚想拒绝,见父亲已经迈步,便咽下了话,想必父亲也是有话与他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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