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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门来,叶玉贞晃着手中叮当作响的包袱,抿嘴道:“刚才若不是念尘兄出手,还真赚不到这些钱来。”

阮念尘道:“其实我们不该收的。经此一遭,这家店只怕三五个月都没人敢光顾了。”

叶玉贞将包袱的带子勾在手指上一转:“收人钱财,替人免灾嘛。没旁人在场咱几个说话不也方便。我看你方才就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

阮念尘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原作中只提到了‘七八个黑衣歹徒’,可这些人身上却出现了许多不必要并且显然是有缘由的特征,我怕事情未必会如剧情里那般简单。”

叶玉贞敛了笑容,微一沉吟:“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是依文生成的世界,一切的发展也必然会按着文中的情节进行,只要我们循规蹈矩按着剧情过,不做出格的事情,应当不会出岔子的。”

阮念尘几欲冲口而出‘那若做了出格的事情呢?’,忽地一阵寒风刮过,吹得树枝哗哗作响,也使阮念尘有些发热的头脑略微冷静下来。只见几点疏星,一弯残月挂在柳梢。

叶玉贞疑惑地望着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阮念尘深吸一口气,勉强摇了摇头:“没什么。今日多喝了几杯酒,被风一吹有点发晕,先找个地方歇罢。”

叶玉贞便弃了话头,笑道:“原来阮兄竟也是个一杯倒。那么,往我家去如何?”

幸而叶玉贞原作中描写归家的路程还算清晰,二人七绕八拐居然真的寻着了三间泥棚茅舍。那“华居”外墙的墙皮已然剥落大半,阶角生着苔痕,褪色的大门上还粘着去年的半爿春联,在风中抖抖索索。

阮念尘忍笑道:“想不到名贯天下的叶大侠家竟是如此清贫。”

叶玉贞脸上微微一红:“名贯天下不至于,最多算是小有名气。我做的是‘行侠仗义’的营生,又不是每个人都会‘仗义疏财’。”

她叩叩门环:“阿璎,你在家么?我回来了。”

门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哥哥!”

看样子是没错,叶玉贞推开大门,同阮念尘走了进去。入了居舍,见桌子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桌前站有一人,一见二人进门立即叫道:“哥哥!怎么这样晚才回来,还带了客人?”

叶玉贞道:“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阮微阮念尘。念尘兄,这位是我弟弟,叶璎,字玉洁。”

玉洁无心机,见是个俊美青年来家,欢喜非常,张罗着端茶倒水。阮念尘瞧那姑娘,虽是穿着男子服装,衣衫牵动时却隐隐显出丰满的身材来,容貌也比叶玉贞多几分娇态。俏脸白腻,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谁料玉洁忽然朝他看来,两人目光接触,玉洁便向他送个秋波,又故作羞涩地垂下头去:“阮兄莫不是见我生得俊,偷瞧我么?”

阮念尘顿时大窘:“我——我看你面皮异常白净,就...”叶玉洁一笑:“可不是,因为脸白,江湖人送我一个‘汉白玉’的诨名呢!”

叶玉贞也自觉酒有些沉了,双眼发涩,抬头道:“今日天也晚了,大家不如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办呢。”

阮念尘亦有些疲倦,便伸手到包袱里取银子,一面问道:“玉洁贤弟可知近处有没有客栈?”

叶玉贞一把扯住他:“何必这么麻烦,在这里歇一夜不就得了。”

阮念尘拉着她走开两步,迟疑道:“我见你家只两间卧房,如今我既身为男子,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叶玉贞噗地笑了:“谁说我要和你‘同榻’了?自然是我和弟弟挤一床,哪有主人和客人挤在一起的道理。”

说着,姊妹俩便像看一个稀生货一样咯咯地笑个不住。阮念尘梅开二度,窘得脸微微发热:“啊...不..那我先歇了。”

说完便一头钻进其中一个卧室,反手关上了门。叶玉贞在门外笑:“阮兄,那是我弟弟的卧房,你到我的房里去睡!”

.....

是夜,万籁俱寂,偶尔有一两声切切的虫鸣在窗外响起。姐妹俩已经都睡了,阮念尘却仍是无法入眠。

窘迫的感觉早消失了,脸上的热度却迟迟不退。他烦躁地把脸埋在掌心,胃中作烧,胸口也跳的厉害,明明人已经十分疲倦可怎么都睡不着。他起身向外眺望着浓墨重彩的远山,凉凉的夜风吹到脸上倒使他好受了一点,他想索性出去走走。

踱至后院,几只宿窝的母鸡被脚步声惊扰,咕咕叽叽地叫了一阵。他心里有些纷乱,妹妹的那张脸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总使他觉得有些蹊跷。白天的那名少年...文中不曾出现的细节...妹妹的殷勤...这一切是否昭示着什么?这世界是否还藏着不一样的玄机?可是...

他觉得有必要同叶玉贞谈一谈,谁知刚走到二人的窗根下,鼻中便嗅到一股异样的甜香,顿时一阵头昏脑胀。他心知有变,忙屏住呼吸,舐破窗纸一瞧,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二人床角,背对着他正翻动着什么东西。阮念尘当机立断,立刻从怀中抽出折扇,信手一挥,一枚银针无声无息地向那人后心飞去。

阮念尘此身武功不凡,可终究缺乏经验。紧张中不慎在窗棂上碰出了声响,被那人发觉,伸臂一格,银针钉在那人臂上,随后屋里爆起一团黑烟,人便消失了。

阮念尘冲进屋去,先推开窗户,闻得姐妹俩呼吸匀沉,知道只是普通的迷魂香,略略放下心来。他把自己屋里的门窗也打开,先把叶玉贞抱出来放在自己床上,见床实在容不下第三个人,匆忙中不及细想,便把妹妹抱出来后放在外间的桌上。借着月光他发现方才那人翻的是他们的包袱,过去查看,发现里面那枚黑色暗器不见了。

他抓着包袱呆了半晌,身体疲惫的支撑不住,可方才的酒都作冷汗出了,头脑反而更加清醒,胡乱歪在榻上,直到快天亮时才朦胧了一阵,耳边听得轻轻的“咦”声,阮念尘立刻清醒了过来,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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