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墨、纸、砚传离时激起的烟尘渐渐消散,冷怀璧、乌竹二人手握剑柄、笔杆,沉默着对立。
两人眼中蓄积的战意、杀机越来越浓。蓦地,冷怀璧的双眸炯然睁大,而乌竹则把眼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细线。两人也同时嗅到了对方即将出击的信号,足尖蹬地,凌空跃起,挥刃冲对方劈去。
“当”的一声,余音于重重黑山中激荡不绝,剑与笔碰撞出的火花令落日都失色了一瞬。上来一击,两人都用上了八成劲力。双方都感到虎口猛一阵发麻,激退数步,挥兵再斗。
冷怀璧早年虽是练的双人剑法,可这么多年当惯了孤狼,单打独斗的剑术也已登峰造极。他运剑沉稳、精妙,每一下起承转合、每一记招式出手都攻守兼备、孔武不紊。乌竹的招式则多是不要命的打法,宁可自己亦被刺伤也要在对方身上留下创口,奇险毒辣。随着两人的打斗渐至白热化,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把剑与笔都舞成一团看不清的残影。
丁丁当当的兵刃碰撞声中,两人足下不断腾起沙石,动作牵扯时伤口中溢出的血丝溅了一路,赤紫交错,淋淋漓漓,仿佛荒芜的乱石丛中突然绽开了朵朵野花。剑刃白亮,笔锋黑乌,腥风翻搅,龙翔凤翥,这两个绝世难逢的使剑高人今日只觉碰上了对手,战得又酣又快。冷怀璧连使惜剑门绝学“雨霁云销”“暮山凝紫”“长天一色”,都被乌竹用更为奇诡的招术化解,他不得已使了一着自创的“飞鸿踏雪”,终于逼得乌竹连连倒退几步,回笔护身方勉强架住,赞叹一声:
“好剑法!”
冷怀璧也不答言,将其自创的剑招一道又一道地使了出来。这套「鸿号寒」是他在几年前丧失仙侣时自己钻研独创的剑法,六年来,能够逼得他用出这套剑法的人寥寥无几。冷冽透骨的剑风织成了一道道冰网,这是最孤绝的人谱出的冰雪之音,是身旁没有任何队友的独狼使出的摧毁周围一切的杀招。
只是现在,他冷寒的剑刃中又有了温度,冰封的双瞳里也重又有了热望。因为有了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有了一个人,在等他回去。
“阿瑛还在等着我。”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他手底的剑招一记比一记凌厉,一记比一记勇绝,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之势,而乌竹的招式也越来越诡异繁复,两人的战况达到了激烈顶峰。冷怀璧一剑刺入乌竹的肩胛,乌竹不顾伤口被撕裂的剧痛,躬身踹起一足,将满地土灰朝冷怀璧脸上扬去。乘他被迷了眼的一瞬,使一记连环踢,另一只脚踢在寒魄剑刃上,将他连人带剑带自己的人一齐踢下了高台,重重摔在下面的平地上。两人忍住身体的疼痛爬起再度鏖战,天穹之上红云几度翻卷,啸风掠过方方寸草不生的黑色顽石。终于,双方难得地都现出了一缕微不可查的致命破绽,而双方又于瞬时觉察出了对方的这一破绽,几乎同时如电般出手——
钢剑铁笔,搏命相击,孰存孰亡,在此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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