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和他在一场关于计算机前沿技术的座谈会上相识,并熟悉起来。我对这种社交的活动提不起什么兴趣,也没有人会在意我这种小人物的去留,开场不多会我就溜了出去。那时是上海的梅雨季,雨捶打着院子里的香樟树,风中抖落的树叶随着雨滴簌簌往下掉。我正踌躇着,他拿着一把伞走过来示意我是否要一起出去。他看起来像高中生,穿着一身黑衣,连运动鞋都是黑色的。
那年我27岁,大他6岁。按一些社会上言论,我应该对这个年龄感到焦虑不安,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没有小孩的缘故,我感觉年龄的增长并没有给我的外表和心理状态带来多大的变化,状态仿佛停滞在了二十五、六岁研究生刚毕业的时候。这种对时间流逝的模糊感,让我对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感到意兴阑珊。从一开始他就对年龄这个问题不甚在意。准确地说他对我的感情情况,生活情况,工作情况都不甚在意。他对我说他的生活非常简单。但是如果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就算再平淡的生活也会有趣起来,他打着伞倾向我这一边让伞尽可能遮住我的肩膀说道,你了解民科吗?
他说起民科倒不是因为他要站在一个工科博士的角度去批判那些搞民科的人,相反他觉得这些人非常有意思。比起这种空洞无物的学术交流会,还是民科交流会更有意思,他兴致勃勃地说道。他所在的大学曾经邀请过一些做民科的人到学校里参加交流会,其中有一个人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个人自称创立了三千多个物理公式,其中的一些公式非常伟大,极具科学意义,那个人自吹说自己创造的公式有望列入世界上最伟大的十大科学公式之中。
他还和一个相信地平论的人交流了三个小时,听那个人引经据典论证地球为什么是平的。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了,这是在刚才的座谈会里没有过的表情,真是有趣至极。其实开始我只是想离开那个无聊的环境,我已然被他吸引,再不想回去。雨还是很大,于是我提议找个咖啡馆坐一坐。在咖啡馆里我们聊起了电子游戏。他告诉我他最近在玩《去月球》。随后他开始讲述自己沉浸其中,通关以后看着最后一格画面悲伤流泪的故事。
“你人还蛮容易认真的。”
“只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觉得有意思就会很容易沉浸进去。在游戏里面可以成为各种各样的人,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经历和探索非常多非常多的故事。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星际拓荒,我在里面可以到很多不同的星球去冒险,它让我觉得自己存在在这里,学校或者是家里,但是我却可以不在这里。我其实在各个星球上探险,我完全可以不被这些东西捆绑住”
“那简直太浪漫了”我说道。从他身上我阅读到了那种少年感,可爱的、阳光的、清新的少年感,这是多么迷人的少年感,让他犹如太阳一般,散发着遥远的、耀眼的光芒。
这一刹那我几乎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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