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头问怎么回事,副驾驶上的男子低低喝了句“不关你事”,司机转过头去,再没出声。
枪声横空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女性尖叫声,响起惊动了山上的鸟兽,一时之间鸟雀齐鸣,再之后,小树林恢复了一片死寂。
麻花辫子缩成一团,全身筛豆子样抖动,牙齿都在打颤。蕙香、老农和司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很快,那两个小伙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小七向老妇人汇报:“死了,跌下悬崖了……”
麻花辫子“啊啊”地叫着,“不关我事啊……”缩得也更小了,哭声呜呜咽咽。老妇人烦了,不紧不慢地喝道:“你哭什么啊,她找死你也想死吗?你乖乖地,死不了。”仿佛死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一条毛毛虫。蕙香看着老妇人保养得细腻丰腴的双手,心里发麻。
副驾驶座的汉子回头问老妇人:“他们三个怎么办?”用眼神瞄了瞄司机、蕙香和老农民。
老妇人不紧不慢地数着念珠,吩咐道:“开车!”
司机立即加大了马力,麻花辫子姑娘噤了声,却怎么也止不住颤抖和眼泪。
“唉,这都是命!”老妇人长叹着气,悠悠道,“身为女人,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嘛,这都怨不得我,谁叫你们落他们手里了。他们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我呢,不过顺手牵羊赚点小钱。我这人心善,这双手,没沾过血。”
“你是菩萨,你是菩萨,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农扑通在老妇人面前跪下了,边哭边拜,“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眼角子瞄了眼小七。小七立刻走近来,面无表情地从后腰背上掏出了手枪。
“姑奶奶,姑奶奶,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老农民举着双手,吓得小便失禁了。尿液流到蕙香脚底下,蕙香提起脚,缩起了身子,牙齿也打战了……老农民脸色煞白,拼命地磕头求饶,“姑奶奶,我只是过路的……”头磕在尿液里,泪和尿湿在一起,湿了一脸。
“我没说要杀你啊。”老妇人数着念珠,发了慈悲。
老农民连连磕头道谢。
小七收起枪,弯下腰抓裤腰带,拉开车门就要往外推——汽车飞驰,这一推,老农民凶多吉少。蕙香眼疾手快,扑过去死死抓住老农民的胳膊。
“求求你不要杀人,信佛之人,观音菩萨看着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她眼泪巴巴地望着老太太,手里拽着大叔,心里念着菩萨保佑。
一时之间,老农民半个身子在车厢外,被吓得哇哇大叫。
小七恶狠狠地瞪着蕙香。
老妇人处乱不惊,瞄了眼蕙香,冷冷道:“还是个讲义气的丫头。义气这东西,是好东西。但这人啊,得识时务,你落到人家手里了,那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人家爱怎么切就怎么切,你这倒好,也不问问人家怎么切你,倒先关心起那鱼会被切了。唉,丫头,怎么说呢,年龄人血气方刚我喜欢,但不听话,就讨人厌了。”
小七的枪对准了蕙香的天灵盖。她全身颤抖,豆大的汗水从头顶顺着脸蛋流下来,冷嗖嗖的,耳边有扣动扳机的声音,手依旧死死抓住老农民……
“法,法治……他,他是老人家,刚,刚,还,还给你让,让座,你,请,高抬贵手,放,留他,一,一命吧。”蕙香艰难地吐出这些字。老妇人哼哼着,轻蔑地瞄了几眼。
司机的后脑勺也全是汗,握操控杆的手不停地抖,方向也把不住了,汽车左摆右摆。旁边的大汉一巴掌摔过去,狠狠道:“开车!”
“明天观音诞,我不想见血。”老妇人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又瞄了眼蕙香,道:“车开慢点,女的留下,男的推出去。”
司机如释重负,立刻把车速降下来,小七收好枪,用力掰开蕙香抓在老农民胳膊上的手,一把将老农民推了出去。蕙香大叫着探出头,眼看着老农民扑在马路上,还打了个滚,幸好,路上没别的车……
小七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把她甩进车厢,咣地关上了门。车速快起来,车厢里只有麻花辫子凄惨的哭声,哭得人心烦意乱。
“还是个大胆的刺头。”老妇人看着蕙香,居然笑了,笑得凶神恶煞,让人毛骨悚然。
“你这恶魔——”蕙香怒了,像头发疯的狮子,张牙舞爪地扑向老妇人,被小七拦腰抱住,另一个男子拿来手拷,将她的双手拷了个严实。
老妇人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几声,悠悠道:“我不会要人命,他们就难说了。丫头,我敬你这份硬气,也奉劝你见好就收。他们身上,可都是背了好几条人命的。你长得也算标致,乖乖的跟着我,说不定,我还能赏你个好前程。否则,唉,丫头,有缘相识,这都是命。你说是不?”阴森森地一笑,别过头去,继续气定神闲地念经数珠。
另一个小伙子将她的行李翻出了去,从手提袋里翻出钱包手机等物品,都塞进自己口袋。翻出她的身份证,小伙看了有些惊奇,凑近老妇人耳朵边轻声说“韦蕙香”。老妇人似乎有些意外,扫了蕙香一眼,冲小伙使了个眼色。小伙子心领神会,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蕙香眼睁睁看着身份证、驾驶证被折弯剪成碎片,扔出车窗。当翻出她的记者证,小伙子犹豫了,递到老妇面眼前,老妇人瞄了一眼,轻蔑地笑笑,别过头去。小伙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个蕙香看得像生命一样重要的职业资格证。
“你们这些恶魔,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蕙香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那个叫小七的男子,在她脖子后方注射了一针筒无色的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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