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收到母亲的消息赶到时,张连枝正披头散发跪在地上求楚河原谅她。
平时走路昂首挺胸不肯示弱的人,屈膝的动作却做得无比熟练,哭着跟楚河道歉,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再不会有下次。
见到楚音来了,抓着楚音一起给楚河跪下,楚音挡都挡不住,膝盖砰的一下砸在了冰冷的瓷砖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为了孩子,你也原谅我一次吧。”
楚河的脸色极为难看,可见女人的背叛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他痛心地指着张连枝,说这些年对她不薄,怒斥她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连枝一并应下,可惜她的悔恨根本无法挽回楚河对她的厌弃,所以她再次把楚音推倒了楚河面前,泣声让楚音和父亲求情。
楚音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触目惊心了,可张连枝到底是他的妈妈。
他张了张嘴,刚喊了一声“爸”,楚河就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母子俩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件事......”猛地一顿,狠狠瞪住楚音,“你早就知道了,帮你妈瞒着我是不是?”
楚音惹祸上身,噤声。
怒不可遏的楚河扬起手,巴掌却落在了挡住楚音的张连枝脸上,啪的一声,张连枝的嘴角刹时出了血,足见楚河用的力度之大。
她抱住楚音,“要打就打我,咚咚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河是对楚音是爱屋及乌,他喜爱年轻时娇俏可人的张连枝,可现在张连枝老了,又总是要求这要求那,所以他现在要收回自己的宠爱,连带着对楚音那一丁点本就微末的父子情也一并消散。
男人的眼里满是厌恶,像在看两条臭虫,指着女人拍板道:“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赶紧收收东西离开这里。”又看着楚音,“至于你,老老实实地待在陈家,别给我惹事。”
张连枝全无形象地嚎哭起来,抱着楚河的腿,“我跟了你二十几年,你就这么狠心......”
女人的声音随着出现在大门口的宋曼君戛然而止。
宋曼君今天穿得很是雍容华贵,像一只神采奕奕的凤凰,她看都不看破坏她家庭的母子二人,只对楚河说:“公司还有事,快走吧。”
从楚音见到宋曼君的那天起,女人总是这副高傲的、淡漠的样子,直至今日也不肯正眼看待张连枝,但楚音还是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快意。
他向来知道宋曼君的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击毙命。
张连枝还在哀求楚河,楚音望着宋曼君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宋姨,是你吗?”
宋曼君垂眼看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心里没有丈夫,也不在乎丈夫心里住着谁,怪就怪张连枝太贪心,居然触碰她的底线,妄想说服楚河让楚音进万君做事。
母亲为孩子谋划是人间常事,她只不过是在为楚逸除去所有可能的绊脚石而已,尽管她从未认为楚音有什么本事能和楚逸争。
宋曼君就是要让白日做梦的张连枝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她有容人的肚量,但一旦她想斩草除根,易如反掌。
她并不在意张连枝的封口费是哪里来的,但她要张连枝掏空家底,身败名裂地滚出她的视线。
不管张连枝如何苦苦哀求,楚河终究还是跟宋曼君走了。
楚音用力抱住状态癫狂的女人,“妈妈,我能养着你的,你......”
张连枝一把狠狠将他推开,“你懂什么,没了,都没了!”
她抓着头发颠三倒四说着话,楚音这才知道拍照的侦探社私下又联系过她,张连枝变卖了这些年买的奢侈品支付所谓的赎金,本以为给得多就能买断,结果钱交了,照片却传给了楚河。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悔改,咒骂道:“都是宋曼君那个贱人,她自己没本事被人抢了老公,不敢跟楚河闹就拿我撒气,王八蛋,全部都是王八蛋......”
女人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娇滴滴的贵太太模样,披头散发,嘴角还有血痕。
楚音伸手想替妈妈擦去血迹,手背重重被拍开,火辣辣的疼。
可是她再不愿意接受现实,也得麻溜收拾行李离开楚河的房子——楚河多留她一刻都觉得烦,派了人督促她搬离,只准拿几件换洗的衣物,值钱的东西一律不准带走。
她颐指气使地讨要帮佣,无人理会。
楚音动手替她打包,推着一个行李箱扶住她的手,“妈妈,走吧。”
张连枝定定地坐在沙发上,“我不走。”
眼见要被赶,楚音终是忍不住大喊道:“妈妈!”
他从来不会这么大声说话,一嗓子把张连枝吼懵了,又如鲠在喉地说:“算我求你,和我走吧,妈妈......”
楚音将母亲安置在了酒店,心力交瘁。
临走前,张连枝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妈妈就只剩下你了,你跟邵风要好好的,没有楚家,我们还有陈家......”
楚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回答,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酒店。
大概是得知张连枝被轰出楚家的事,陈邵风给他打了电话,楚音任性地没有接听,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所以干脆关了机。
楚音先驱车去了趟lucky幼儿园接走果果,又带着果果去了琴行。
老板见他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吓得不轻,他却摇头说自己只是有点累,想弹会儿琴放松心情。
“我给你看着这小狗,准不让他跑丢,你上楼吧。”
楚音感激地一笑,可真坐到了钢琴前,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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