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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桂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院子,看着自家小院,拿起了扫把打扫了起来。扫着扫着,一些已经遗忘了很久的事情,开始钻进了脑海:

那年大雪,龙庭左相高问熙奉旨征讨南王杨南鸿。两军初战交锋于南都属州达州城外,龙军大将军夏山留斩杀南军守将杨旭之,大扬龙威。

南军退居达州城关口严守,龙军于达州一百里外的妙芝岭一带安营。

同年杂军归融,重整兵力,原草州系兵丁梁桂调于夏系军营,委任百夫长。这时,梁桂三十一岁,入伍九年未立战功,安于作一兵卒。

从他进兵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很小心,从不与人斗气、争功,凡是能躲必逃,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怕死。

“怕死”又分为三种,一者天生胆小,畏惧未知;二者心有牵挂,以求保全;三者嫌于麻烦,遮锋藏锐。

兵探子罗阿达从妙芝岭撤回,交接了差务,随后便找同乡的梁桂、万故倾二人闲谈。 罗阿达每次回来都会带来一些有趣的新鲜事儿,以解军中律寂。

罗阿达说,他发现有一位妙美女子在妙芝岭泉边沐浴,每隔两夜便出现一次,实为大饱眼福。

万故倾以及三位兵丁听了甚觉寂寞难熬,互相吹嘘着要去妙芝岭见个真实。刚刚做了百夫长的梁桂还不是很适应身上的军容,在一旁听着他们闲聊一边抽着烟锅解闷儿。

次日军中点卯,万故倾以及两名兵丁不在军中,梁桂思量定是昨夜煎熬溜出军营,往妙芝岭偷趣,遂为这三人打了马虎眼遮掩。

又过两日,万故倾三人不曾归营,梁桂焦急之际遂与罗阿达往妙芝岭找寻。

深夜,二人身着轻甲配戴利剑,探寻至妙芝岭泉边,结有薄冰的水面上遗落一件白纱衣,附近树丛枝干上挂有龙军兵服线头以及裙甲上的一片甲鳞,断定万故倾三人遇难。

梁桂收起了白纱衣,随后与罗阿达一路搜寻。

不多时,二人探至一处木屋,门前空地躺有两具龙军兵卒尸体,一旁扔有染血的钝斧。二人持剑绕至木屋两侧窥观敌情,突然间屋门大开,从四面冲出数十名南军步卒团团围来。

梁桂与罗阿达持剑应敌,各做背眼,斩杀数名南卒。

木屋内,传出一连串万故倾的惨叫声,二人惊望之际,从内迅速冲出一位身着重甲的南军校尉,持大剑砸砍二人。梁桂持剑抵挡,震麻手掌。罗阿达向来敏捷,却也被这大剑划伤右脸。

重甲将军唤名“屠空灵”,气力过人,擅舞重器,原是此处的匪寇投军。

来者不善,走为上计,梁桂示意罗阿达先行撤离再找支援。随即,罗阿达减除衣身上的束甲琐碎,施展轻功逃离。

屠空灵下令部众追击,独战梁桂一人,二人交手,互探功底。

这一方,镇铁椒图甲裹身,赤袍棉胆衣内衬,铁盔固锋插红翎,五尺嗔剑斩无情,妙芝岭口逍遥寇,阔面蓝虬紫狞眸,天生势猛真力士,南将唤名屠空灵,雪夜值守擒鱼痨,欲戏龙卒表忠豪。

那一方,青袍短袄刺梼杌,束身棉甲护心骨,两持夺生三尺剑,护额黑巾感风荼,征讨途中闲散兵,暗藏气锐躲纷争,一日初任百夫长,忠职鞭醒梁桂忙,营子困落妙芝岭,欲救乡友话故情。

这一方,重剑挥砍亮主威,那一方,双刃巧击作客守。双方斗战百回合,直打的雪夜烁银光,寒天迸地火,山林生灵泣伶仃,只因鬼神共武众难宁。

这一夜,雪落愈烈,点沉了屠空灵的重铁铠胄。

这一战,梁桂险胜,夺回了万故倾的三代福享。

一战止,一战起。

梁桂欲带万故倾离去之际,追击罗阿达的南营部卒折返归来,见屠空灵已被刺喉取命,立即吹响聚集哨,召唤分散巡逻的其余南卒。

此时,苦战之后的梁桂已有伤在身,随即扯布带将剑柄与手腕缠绕加固,冲向了群兵厮杀。

梁桂斩杀敌军之际,血洒苍雪亦染己衣,敌军相继集来相继倒亡。

杀戮意起,只有不断的挥砍才能感觉到自己还侥幸活着,直到听见了罗阿达的呼唤,援军赶来,方才止杀。

罗阿达等人赶来,捕获了残余数名南卒,面前的这片雪地已经被凝固的血液铺红,从天泣落的雪片正努力掩盖这场杀戮。

倒下的敌军士兵共计一百三十二人,集体火葬送魂。雪中梁桂双持赤刃屹立不倒,衣衫上暗淡的僵血像极了雀鹰的褐斑,不断被蒸发的雪寒气犹如燃烧着一股血火。

这一夜之后,“火鹞子”的诨号被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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