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主?要看学的人是要做济世之圣人还是道德之完人?”
“一渡苍生,二渡己身。”
赵煦也知道这不过是浅显之见,他虽然看了几年的书,但要辩经的话,跟眼前这两个人比起来,他着实还嫩了点,也只能夸夸其谈了。
王雱和黄裳当然不知道赵煦这个小豆芽身体里其实住了个老帮菜,说的虽然浅显但还是有几分见地。
王雱自己就是神童,但现在也自愧不如了。
赵煦想着,你们问完了,那我也要试试你们的水平了。
谦虚道,“两位先生都是饱学之士,我这是自不量力了。”
“吾也有一问,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却不知二位先生有何志向?”
王雱和黄裳对视一笑,这小殿下是要考校他们了。
礼让一番后,王雱率先回道,
“少年之时,家父于各地任职,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治绩斐然。”
“吾之愿望便是像家父一般,有朝一日主政一方,查民间疾苦,解百姓危难。”
“及至家父问鼎中枢,变法图强,吾也踏入仕途,为其摇旗呐喊,身体力行。”
“吾只愿新法成,大宋安。”
“然则,人心难测,众人皆以利图,道不同不相为谋,吾也,”
“哎!”
“紫阳真人荐我来此,吾不愿拂其意,至此方知殿下性情学识,殿下若有志,吾愿一力鼎之。”
听王雱说完,赵煦也有点理解他了,他将父亲王安石视为一生仰慕、追随之人,变法事业上,他愿意做那个执剑之人。
只是吕惠卿、蔡确等同道中人的背刺,让他觉得不理解,而父亲王安石的执拗和软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个本就癫狂之人就此沉沦,陷入了怀疑自我的困境。
“看来,等刺激一下他。”赵煦心想着。
恭敬行礼,说道,“多谢王先生,日后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也请先生得知,有我在,这大宋不一样了。”
王雱眼里莫名闪烁,回了一礼,心道,“这六皇子好大的志向,且先看看。”
“哈哈哈。”
黄裳在一旁也有些意外,却不知这位王兄有如此境遇,他比不了王雱少年得志,苦读数十年,才在三十八岁夺得状元郎,因此也无几分傲气。
含笑道,“元泽天人之资,青云之志,在下惭愧。”
“某中人之资,碌碌无为二十载,不敢负殿下青睐。”
“虽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也能鞠躬尽瘁。”
赵煦心想,果然,都不是书呆子,这都在给我打马虎眼呢,没一句实在的。
这二位的才能能力自不必说,品行,他现在也大概了解了几分。
“老师在上,学生拜见两位老师。”
赵煦执弟子礼,一躬到底。
二人见状也都坦然接受,带有几分欣慰。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即便皇子,若是庸碌之辈,也难让两人高看。
“吾也有一志向。”
赵煦接着道。
“横渠先生有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吾甚爱之。”
横渠先生张载,王雱岂能不知,近几年一直都在洛阳,与邵雍、程颢、程颐等交流讲学。
黄裳久在福建,对横渠先生却是只闻其名,未闻其言,当下听到这几句,却让他愣在当场,振聋发聩。
“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达到这等境界。”
“即便横渠先生自己,只怕也力有未逮。”
对此,王雱和黄裳都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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