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泽道了声抱歉,拱手道:“马兄,我等原本是前往高丽贸易的,日前陡遇狂风暴雨,无意间被吹到此处,待靠岸稍事修整,还是要继续前往高丽的。”
“高丽!?”马士基不禁轻笑道:“老弟,怕是不能如你所愿喽!”
刘黑塔眼中凶光乍现,冷冷道:“怎滴,你想强买?”
马士基后退半步,连连摆手,“误会误会——高丽国内发生叛乱,打得乱做一团,此时过去,别说是做生意了,只怕是连保住性命都难。”
洪天泽一惊,跟亨利、刘黑塔交换了下眼神之后,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马兄,此处非说话之地,可否移步舱房,品茶叙话?”
马士基拱手回礼:“恭敬不如从命。”
马士基走到船舷边上,向对面甲板上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倭语,兵船缓缓驶开,掉头回港。
洪天泽想了想,吩咐“腾渊号”跟在后面。
在舱房内分宾主落座,用人奉上香茗,洪天泽让过之后,马士基端起茶碗,先是把鼻子凑上去闻闻气味,这才轻轻呷了一口,双眼微闭,露出迷醉的神情,“好久没有喝过如此沁人心脾的好茶了。”
他这么一夸,洪天泽反倒有些过意不去:“马兄过奖了——茶是西湖龙井,还过得去,可水是从扬州带的,算不上新鲜了。”
马士基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这西湖龙井,便是在临安也是一等好茶,寻常人哪里喝得上哦。”
接连品了几口之后,马士基恋恋不舍放下茶碗,迎着洪天泽等人期盼的目光,轻声说道:“高丽嘛,国小力弱,兵微将寡,早在十余年前便向蒙古纳贡称臣,可有些文臣武将又不甘心,搞了些事情,让蒙古大汗忽必烈起了疑心。”
“忽必烈去年下令,命高丽将都城从江华岛迁至开京,解散高丽军的精锐,左抄军、右抄军和神义军,同时取走三支军队的名籍。此三军合称三别抄,曾经多次抗拒蒙古军,自然担心名籍被拿走之后来个秋后算账,逐个问罪清剿,于是便在一个名叫裴仲孙的将军率领下起兵造反了。”
“三别抄军接连击败前去讨伐的蒙古高丽联军,靠近渤海湾的全罗道州郡纷纷起兵响应,声势日隆,而蒙古与高丽则继续征调大军讨伐,此刻正打的不可开交,此时前往高丽,万一不小心踏入战场,定然有去无回,更何况我大宋还是蒙古的敌国。”
“敢问马兄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裴仲孙势单力孤,派遣使节过来参见幕府将军,说日本与高丽唇齿相依,一旦蒙古降服高丽,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日本,请幕府派军支援,是故日本举国皆知。”
洪天泽忙问:“日本派军了吗?”
“自然没有。”
马士基笑道:“高丽与蒙古断断续续打了几十年,时战时降,看得外人如坠五里云雾,幕府如何敢贸然出兵。再者,蒙古也未必如裴仲孙所言有征讨日本之心。嘿嘿,蒙元水师连我大宋水师都不如,凭甚么敢跨海来攻?”
洪天泽从历史书上大概知道蒙元先后两次出兵征讨过日本,全都铩羽而归,不过,至于高丽国的内乱,完全没有印象,预料之外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洪天泽正想下一步该作何安排,对面的马士基早已了然于胸,问道:“老弟,假如你想出卖所带货物,日本这边的价格定然比高丽好,若是买入,高丽有的日本几乎全有,且价格更公道。”
洪天泽想了想,试探着说出此行得目的:“不瞒马兄,此番北上,是想去高丽买些马匹的。”
马士基早已料到,哈哈一笑:“高丽特产乃是皮毛、人参、鹿茸、马匹之类,前三种乃是寻常之物,也没几分利,各位看起来又颇有英武之气,在下推测应该是习武之人,想买些好马。”
“马兄,既然高丽不好去,日本国可有好马卖?”
马士基摇摇头:“日本国马匹矮小,耐力不足,连吐蕃马都颇有不如,不堪大用——不过,只要老弟愿意将船货卖与我,马匹的事,我一力承担。”
洪天泽见对方的话前后矛盾,不禁有些疑惑:“愿闻其详。”
马士基环顾左右,想了想,“也罢,咱们俱是大宋子民,干脆便直说了吧。高丽国东南有一大岛,名曰耽罗,乃是其国牧马之地,此岛距日本博多亦不过一日航程,日本武士多有乘船劫掠马匹、财物之举……”
原来,耽罗岛孤悬于高丽本土之外,方圆数千里,除了岛的中心有座名为汉拿山的高山之外,四周地势平易,且人烟稀少,草木繁盛,故被高丽朝廷辟为牧马之地,原本是用这些马匹来与宋朝、日本做贸易之用,臣服于蒙古人之后,便专司向蒙古供应战马。
日本海盗早年便经常入寇耽罗岛,补充粮食和淡水的同时顺便劫掠马匹和财物,由于高丽军力薄弱,很容易得手,近些年蒙古势力扩张到了高丽,幕府担心挑起事端,便对海盗加以控制,反倒让岛民和马群得以休养生息,想来应该数量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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