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心也不回话,放下酒,转过轮椅,伸手去握萧澈的手。
萧澈像触电一样收起手,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手。
顾天心握紧了拳头,转过轮椅,走了。
萧澈蹲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力道之深使得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珠。他抱着膝,把头压在胳膊上,看着外面地摊儿上闪烁的灯火。薄薄的玻璃,在那时,隔出了两个世界。
十六半夜在大堂捡到了萧澈,没有叫醒他,直接抱起来送回了房。看那样子,早已是熟门熟路。
第二天清早,顾天心沿着海岸线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者。
那是一个极小的村子,目击者是个小孩子。那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小脸被海风吹得红红的,扑闪着黑珍珠似的眼睛看着顾天心。
“那人什么样?”顾天心抱他坐在自己膝上,语气温柔。
“她穿着白色的超长的那种羽绒服,长得特别漂亮,这里有半个红色的花。”小孩指了指自己右眼眼尾处。
顾天心想了想,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鲜红的一朵樱花被截成了扇面的图案。
“就是这个!那个姐姐长得很好看,嘴唇也是这个颜色的。”小孩笑了笑。
“姐姐?”顾天心歪了歪头。
“嗯。”小孩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顾天心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只千纸鹤说,“谢谢你。这是给你的礼物。”
“哇。”小孩拿过千纸鹤,纸鹤从他手里飞出,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真的白鹤。白鹤翅膀扇了扇,腾空而起,一下子就不见了。小孩凑上前去,地上只剩下一个玉珠子。小孩捡起玉珠,转过身来,周围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小孩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个珠子,两个珠子放在一起,竟是一模一样的。
顾天心回到小镇上,直接找了陆璐。
“明月,”顾天心道,“有线索了。”
陆璐一边准备着向上面的报告,一边安排人把剥离出来的空间封到方寸石里,送回特调组。她听到顾天心的声音,赶忙放下了所有的事情。
“怎么说?”陆璐上前。
“从这儿往东,大概一千多公里,有一个小渔村。那边有一个小孩子说见过陌生人,大概四天前,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一千多公里?”
“对。”顾天心点了点头。
“我跟上面汇报一下,这怎么还跨省了。再说那边离的不是更远了吗?”陆璐挠了挠头。
“可能就是因为离得远,所以才选择那里入海,”顾天心看了看桌上铺的地图继续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陆璐点了下头,“用我安排车送你吗?”
“不用,”顾天心说着离开了,“有事电话联系。”
“初念!”沈京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松烟,”顾天心转过来,“什么事?”
“你看见子清了吗?”沈京墨问道。
“……没有。你找他什么事吗?”顾天心顿了一下,问道。
“倒也是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早上去敲他的门,发现他没在。”沈京墨笑了笑。
“大概出去了吧,十六在房里吗?”
“没有。今早就没看见十六了,”沈京墨摇了摇头道,“我问了微雨闻孤馆的十七,他说不知道。”
“嗯……”顾天心垂下眼睑,思量了片刻道,“那他大概是和萧澈一起出去了。你着急找他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顾天心说着,转着轮椅往酒店外去了。
另一边萧澈带着十六进了市里,穿过闹市。一家小店出现在闹市尽头,门脸不大,门前立了一块牌子,正中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人道书院”,边上几个小字:“小本生意,消费入座”。
萧澈看了看这牌子,笑了一下,推门进去。门上挂着的铜铃,随着门的开合,发出了“当啷”的声音。
柜台边坐着一个青年,正拿着书。他抬眼看了一眼萧澈,道:“随便坐,喝什么自己点。”
“有酒卖吗?”萧澈找了桌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玉质书签放在桌上。
青年从书上挪开视线,抬头打量了一下二人,视线又回到书上,道:“有,要洋酒,要古酒?”
“古酒。”
青年道:“什么曲的?”
“罨曲。”
青年这才放下书,起身拿走玉签道:“罨曲的酒在上面,你跟我来自己挑。”
萧澈示意十六在楼下坐着,自己跟着那青年上去了。
“你年纪不大,倒是有我院的玉签。”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澈,转身上楼。
“你年纪看着也不大,不也做了一店的店长嘛。”萧澈跟着他上楼,笑了笑道。
“呵,”青年转头看了看他,“你倒是会说话。”
“对你们书院的人尊敬一点,没坏处不是?”萧澈笑了笑。
“也是,”青年回道,“不过你一个快要没命的人了,不找些续命的法子,找这些秘书,是想干什么啊?”
“你们书院的人都这么喜欢治病救人吗?”萧澈收了笑,眸子冷冷的,爬上了些血光。
“别在这里犯病,我没有药给你。”青年头也不回地说着,上了二楼。
萧澈站在原地,闭着眼晃了晃脑袋,压下去了眸子中的血色。
二楼一眼望去像个书房,从墙上到地上全是书,另一边放了个古色古香的雕花檀木桌,桌上是上好的文房四宝。青年走近桌子,摸着桌边按了一下。头顶的天花板分开,楼梯从上面一阶一阶地排到了下面来。青年领着萧澈上去。
三楼看不见什么书,架子上摆的都是盒子,盒子上都带了禁制。
“说吧,关于哪个方面的?”青年打了个响指,屋里就变得亮堂起来了。然而细细看过去,整个屋子没有一个光源。
“关于这个。”萧澈掏出一张纸,纸上画的正是那个被截成扇面的樱花图案。
青年接过纸张,扫了两眼,抬眼打量了一下萧澈。不想萧澈也在打量着他,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的电光火石不难察觉。
青年抬手,一团火焰自手心燃起,将纸烧了个干干净净。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冷声道:“婆娑红尘苦,樱花自绽放。这是樱组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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