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川刚从县里开完关于应对日军囚笼政策的讨论会回到家里,就收到了岳母去世的消息,马不停蹄赶过来操持这场丧事。
韩玉川和丁晓玲送走了最后一位送葬来的客人,又指挥着下人们把家里拾掇利索。一切料理停当后已经疲惫不堪了,两个人回到屋里一边休息一边商量后续的事情。
“以后爹就一个人了,这个家可怎么弄呀!”丁晓玲眉头紧锁地说。
“我也正愁这事呢。爹自己也没个主心骨,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的事,他恐怕是应付不来。”韩玉川一边沉吟一边点燃了一袋烟。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这才几年呀,好好的一个家人就散了,就剩下一个爹,他又是这么一个性格……咱无论如何也得帮衬爹一把。”
“嗯,他也就剩下你这个闺女了,咱不帮他谁帮他。”韩玉川寻思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事太多,留在这也不方便。我看这样,你在这住一段时间,帮着爹把事都安顿好了再走。”
“眼下也就只能这样了。四儿还小离不开我,就让他跟着我吧。”
“三儿也留下吧,忙的时候可以多少帮你一把,至少能照看一下钟生。”
“也行,你整天不着家,三儿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咱这周边小鬼子的炮楼越来越多了,别总让我们提心吊胆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没事,你放心。”
天刚刚黑下来,韩玉川就急匆匆地走了。晚上丁晓玲带着两个儿子住进了“大院”后面的二层小楼里。
这座小楼是大哥当年特意为她建的,到现在她还记得大哥当时说的话:“我们家玲儿可是宝贝疙瘩,必须要高人一等!”
这些年来这座小楼一直是村里最高的建筑。站在楼上向东南方向可以看到大半个村子,向西北看可以一直看到远处河岸边的一排杨树。大哥曾经指着那排杨树自豪地告诉她:“妹子你看,从这到那里都是咱家的地。”
家里杂七杂八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丁晓玲忙的时候就让锦生带着弟弟玩儿,但出于安全考虑不允许他们出宅院的大门。锦生就只能领着钟生去找雇工的孩子们一起玩儿。
刚开始时,宅院里除了锦生、钟生哥俩外还有包括老李的儿子、刘妈的闺女在内的五六个孩子。在这群孩子当中钟生的年龄是最小的。在小孩子的心里没有主仆的概念,没有人因为钟生是主家的孩子就让着他哄着他,所以小钟生总是受欺负。
锦生很有当哥哥的样子,非常护着小钟生。他从小跟着父亲习武,又是个火爆脾气,所以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绝不费口舌,因此经常为弟弟的事和那帮孩子打架。但是打架归打架,打完之后过不了多久孩子们就又玩到了一起,从来没有因为打得不可开交需要家长们出面调解。
秋去冬来,宅院里的孩子渐渐地少了,锦生打架也少了,最后只剩下了老李家和刘妈家的两个孩子,钟生和锦生感觉越来越无聊。实在是不知道玩些什么的时候,钟生就跟在三哥屁股后面追鸡撵鸭,招惹猪狗或是逗弄牲口。
小雪节气过后的一天,韩玉川赶着大车把丁晓玲和两个孩子接回了平乐村,丁老爷的大宅院里更加冷清了。
就在那年的春节前,一伙土匪闯进了丁老爷的家,打伤了老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抢劫一空,粮仓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丁老爷没有反抗,任由土匪翻遍了整个院子,临走时土匪头子用枪指着丁老爷的头撂下一句话:“看在你'丁老好'的名声上,今天就不难为你了。如果你敢报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丁老爷没有报官,也没有告诉丁晓玲。当丁晓玲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赶回家时,丁老爷已经连吓带气一病不起了。
这件事让韩玉川暴跳如雷,“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也不扫听扫听老子是好惹的吗!”
他询问老丈人那些土匪有什么特征,丁老爷说一共来了十多个人,都蒙着脸,所以没有看到长相,听口音像是本地人但又不能确定。
“他们有枪吗?”韩玉川问。
“有几个拿枪的,大多是拿着刀。”时隔这么多天,丁老爷提起这些土匪时还是有些胆怯。
“家里那么多东西,他们是怎么弄走的?”
“用咱家的牲口套上大车拉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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