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传来几声渡鸦鸣叫打断他的动作,是他用来与悬剑司通讯的黑鸦回来了。
夜盈伸手一招,独眼黑鸦十分通灵地落至手中。
将黑鸦仅剩的那颗金色眼珠抠出来用两指捏住放在眼前观摩,一串字符自动飘出没入他的眉间。
八爷要他去趟驿站。
感知完毕,夜盈轻描淡写地将眼球捏爆的同时,那失去眼睛的黑鸦又生出新的眼珠,奇异非凡。
这是悬剑司独有的通讯手段,信息不写于书纸,不刻画于羽毛,不在信鸦上携带信物,只刻印入信鸦的肉体,有时是鸦舌,有时是胸骨,有时是眼珠......
这样一来,即使被人截获,也难以窃取信息,非悬剑司者取之即毁,同样,收信人看完之后也要清理痕迹。
以悬剑司独特的培育手段,这黑鸦的再生能力极强,也不怕损失。
黑鸦一阵抽搐,两只羽翼展开将自身包裹,扭动之下,化作一颗珠子,被夜盈收入囊中。
不通讯之时,夜盈习惯将其留在身上,除开送信,这怪鸟还有其他的作用。
比如破阵困人之类,夜盈此前能轻松破开赵家阵法,在赵府瓮中捉鳖,就是归功于此物。
黑鸦也并非是独眼,只不过另一只眼珠在夜盈身上,不到必要时不得祭出,能轻易破开知命大能布下阵法的奥妙,就在这另一只眼珠之中。
夜盈操纵马车调转方向赶往最近的驿站。
八爷的传讯言简意赅下来有两个意思。
一是他要说的话很长,以黑鸦的容量表达不了,二是前往耳眼口鼻暗哨多的驿站,这种地方,就是奔着暴露行踪甚至身份去的。
耳是听,眼是看,口是传,鼻,则是隐喻走狗了。
抛个头露一面,京都有人疑神疑鬼,要他去把杀人之名坐实的同时,再让那些大人物的腿子亲眼看见他,好上告自家主子。
驿站遥遥在望,夜盈走进马车车厢,取下斗篷裹住玄冰棺椁,接着将棺椁推出车厢,背起棺椁走向驿站。
悬剑司有个冷笑话,八爷的东西,比皇帝老婆的初夜贵重的多。
夜盈觉得不好笑,他不知道初夜是什么东西。
反正八爷的东西,不丢不借不露,除开自己看见之人杀了就完了,也不算太麻烦,带在身上稳当些。
雪已渐停,有一二者正执帚扫雪,露出青石铺就,由于过度踩踏而变得凹凸不平的地面。
夜盈踏上青石板路,身后踩过的积雪竟然不留脚印,如同悬空于地,不留痕迹,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背后背着一尊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长条状物品。
从其体积上来看,重量可见一斑。
背着这么个玩意还能踏雪无痕?
沉默,全场沉默三息。
扫雪的下人,路过的商贩,歇脚的旅人,进出寄取信件的行客,卖柴的老者皆是沉默。
三息过后,人群让出一条小道,供夜盈通行,身后是不断的窸窸窣窣声。
行走无声独来独往,毫无生人气息的特征再加上黑衣铁面这身行头,再无知之人也知晓是何等人物。
悬剑司,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是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你指望悬剑司行善积德?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不跑等着头颅落地么?
多看一眼,都是死罪,世人对悬剑司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悬剑司杀人,不需要缘由,也不需要什么莫须有之罪,你妨碍我的公务了,那就该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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