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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走得出去?没走出县我们就得饿死在路上了。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妇人思考了一会,便拒绝了萧湘湘。横竖都是一死,既然如此,她要死在家乡,落叶归根。

“我们还有吃的,我没全部拿回来,藏起来了。”萧湘湘将真实情况告诉了妇人,今天她势必要说服她跟自己一起走,否则……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轻装上路,能撑多久撑多久,这儿不是自己的家,这里整个世界都没有自己的家乡,死在哪儿都无法归根。

“有多少?”

“很多。”

妇人听罢激动地站起身来,脸上是劫后重生的欣喜,手里拿着碗在房子里来回踱步,见儿子伸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坐回草堆继续喂着孩子,嘴里不停压低声音对着儿子道:

“坚儿,坚儿,你爹爹用命给咱们娘儿四个换了一条活路啊!咱们有救了!”

说完妇人看了一眼草堆角落里的一堆隆起,眼底的兴奋忽而又被悲伤掩盖。可惜了,如今只剩下娘儿仨了。

萧湘湘见游说成功,又重新打了一碗水,捧在嘴边吹了起来。这下就只用想一下怎么带着船舱夹层里的东西一起走出去了。

冬日里太阳落山早,萧湘湘坐在门前柱子边上还没晒多久太阳,就眼见着它躲进山坳后面,寒冷和昏暗就慢慢侵袭了过来。此时妇人十分奢侈地将火堆高高燃起,屋子里暖洋洋的,她借着火光将家里带盖的泥罐用干草擦拭干净,然后将水缸里的水分次全部煮开了倒进泥罐里封好,灌满了布袋子后,将明早要泡鱼干的水留出。终于忙完这些,她佝偻着回到干草堆,将儿子哄睡之后,拉着萧湘湘到火堆旁。

“阿离,等夜深了咱们就去把东西带回来,收拾收拾我们就走。”往火堆里添几根柴,妇人眼里充满了斗志。

“就这么带着东西大摇大摆地走吗?”萧湘湘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兴致勃勃的妇人。

“我想好了,家里有一架手推车,东西都放车上,”妇人说着,再次抽出一旁的刀,眼神坚定,“有人来抢我就和他拼命!”

“不行!”萧湘湘着急打断她,“两拳难敌四手,你还带着两个孩子,怎么跟人拼命?就算你拼了,留下我们两个小的,不还是死路一条?”

萧湘湘说完,从妇人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担心是自己的语气过于成熟和疏离,她伸手抱着妇人的胳膊,“我和弟弟还指望你呢。”

听罢妇人沉默了。

是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怎么和人拼命?若是遇上精壮的汉子,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啊。闹饥荒这两年来,她见多了为一口吃食如野兽一般的人,就连她的丈夫都……

“这可怎么办呢?”

萧湘湘此刻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两人坐在火堆旁,相顾无言。

既然要带着,必然不能让人知道带的是吃的穿的,那就必须要掩人耳目,逃过路人的翻看和检查。要伪装成什么东西,才能让人不抢呢?

那必须得是人忌讳且避之不及的东西。

萧湘湘想了想自己最避讳的东西。虽然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长在国旗下的小青年,她心里最怕的还得是鬼啊,虽然这东西吧,从来都是只听说,没真实见过,但禁不住就是怕啊。从小看恐怖片都是静音捂着眼睛看完的。她一个接受新时代教育十多年的现代人都怕,那古代神鬼之说更猖獗,想必会比自己更怕吧,既然这样,那……

“家里有箱子吗?类似于棺材那种。”

“什么?”惊讶于萧湘湘突然问这个,着实把妇人吓了一跳,“天要黑了,你提这东西做什么,不嫌晦气。”

“给妹妹做口棺材吧,我们把东西放棺材里。”

萧湘湘将用途说明,妇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认同地点了点头,悄声对着萧湘湘说道:“不用做,阿娘嫁给你爹爹时,你外祖给阿娘打了一口檀木箱子,阿娘一直用来放首饰和衣物,如今也空着了,这么笨重的东西,既是要出远门,我原也不想要了,此时正好用得上。”

说罢她便起身将南边的柴堆搬开,那口檀木箱子出现在萧湘湘面前,比她方才听到有箱子时想象的更大,这可帮了大忙了。

“我先清理清理,你歇会儿吧,夜深了我再喊你,咱们去把东西拿回来。”妇人沉浸于新生的喜悦中,交代萧湘湘稍作歇息,兴致勃勃地又整理起箱子来。

萧湘湘真的很累很累,此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但现在哪有机会吃饱饭,一天能有一顿维持着不饿死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她将妇人儿子身旁凌乱的干草整理了一番,又给一旁隆起的草堆象征性地添了几根,然后裹紧衣服盖上一层干草,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还是一阵迷雾,萧湘湘又来到了阿离彼时生活的时空。这一次她倒是十分熟悉起来,见屋子里没有人,便轻车熟路地往外走去。

此时外面与上一次来时已经非常不一样了。那时天空湛蓝,路上树荫斑驳,路两旁的小草还有未晞的盈盈露珠。而此时她走在路上,除了树荫还在坚守,两旁的草丛早已被连根挖走,留下一片片松散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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