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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深秋的清晨,破庙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古旧的庙宇仿佛沉睡了数百年,静静矗立在寂寥的村落一角。残破的牌匾上,“静思庵”三个字虽已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它曾经的庄严与神圣。

秋风轻轻拂过,庙庭的枯叶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庙门半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照亮了门前那几级已经长满青苔的石阶。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曾经供奉神像的地方,只是神像早已不存,只剩下空荡荡的基座。屋顶上,几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轻轻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庙内的一角,一株枯树顽强地生长着,虽然枝叶稀疏,但依旧倔强地向着天空伸展。树下,一片片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地面,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轮回。

此刻的破庙,仿佛是一幅静止的画卷,将深秋的寂寥与沧桑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片宁静和庙内外躺着的密密麻麻的避难人群之间,透露出契合与突兀的矛盾,又透出一丝莫名的凄凉与沧桑。

萧湘湘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妇人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她拿出所剩无几的鱼干,思索了好一会儿,留出两份,又将那个男人留在檀木箱子里的东西,挑拣了一番和鱼干一起用麻布包住绑好,提在手里掂了掂,点了点头。

虽然挺重的,但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昨晚她和那对兄妹了解过了,脚程快的话,半个月就能到京城了。如今他们愿意带上她和两个孩子一起走,她得轻装简行,可不能给人添麻烦了。

妇人盯着挑拣剩下的东西,全是那个男人的,手里握紧了拳头。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赶忙起身往庙外张望,发现昨晚那个男人倒地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留下地上一滩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

妇人蹲了下来,愤愤地往快要燃尽的火堆里添了几根柴,一股脑将他的东西全扔进火堆里。看着慢慢燃起的火苗,她把头埋进双腿膝盖间,低声啜泣起来。这一路的忍耐、求饶、卑微在此刻化成满腔的恨意。

看着妇人哭到发抖的后背,萧湘湘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抱住了她,妇人抬头看了看,发现是萧湘湘,转而将她搂进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年轻女子此时也醒了,看到抱着哭泣的母女二人,也不禁动容起来。看她们的装束和瘦弱的模样,不知道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妇人的额头上还有用力磕头后流血结的痂,不敢想象跟着那样一个蛮横凶狠的野夫,她这一路付出了多少。

她走近抱在一起的母女,伸手抱着她们,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没人再欺负你们了。”

妇人含泪点了点头,回握住年轻女子的手。“姑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

“婶儿,您别客气。出门在外,遇见都是缘分,您叫我凤儿就行,我叫丁凤,我弟弟叫丁龙,我们从赵洛镇来的,家乡缺水干旱,已经没有活路了,没法子就只能和弟弟逃出来。”

“赵洛镇?!”妇人惊呼出来,激动地开口道:“姑娘,我们从长桥镇来的,真是缘分啊!”

“啊呀,婶儿,我就说出门在外遇见都是缘分,这不巧了嘛!”丁凤爽朗的笑声吵醒了好几个还在睡着的人,被吵醒的人埋怨地嘟囔了几句,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别人,丁凤俏皮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咧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嘿嘿”地轻声笑着。

收拾妥当,一行五人终于向着京城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妇人背着阿离弟弟和丁凤聊得格外投机,脚步越走越快,萧湘湘跟在寡言少语的丁龙身边,觉得自己的小步伐迈得跟正在开动的涡轮机似的,但还是落下了一大段距离。

突然,丁龙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萧湘湘。此时萧湘湘满头大汗,额头的碎发贴在脑门上,脸上沾着灰尘,整个儿一副小乞丐的模样。

“看什么看,大长腿了不起啊?!”萧湘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羞恼的迎上他的目光,气急败坏地开口。

想她在S大的时候,可是班上最精致的女生,不打扮半个小时是绝对不出门的,穿搭更是颇有心得,不少学人精搬着笔记本抄她的穿搭。如今不得以来到这个破地方,除了饿、冷和恐惧就只剩下累了,哪里还顾得上形象。好不容易好转起来,此时她的狼狈可都是一路走来的勋章啊,他竟敢嘲笑自己!

听到萧湘湘的话,丁龙更是被逗得轻笑了出来。

阿离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小娃娃,怎么这么敏锐和机灵?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停顿,她竟然完全看懂了并且迅速地给出了反击,倒是让丁龙一下子没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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