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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建康府内有一好汉,名为马麟,生得面貌奇异,心性豪强,他善使两柄泼风刀,又是番子门内人,又故人称小番子马麟。

这一日马麟在街上闲走,偶遇一友,名为哈通,亦是番子,二人多日不曾会面,便同至马麟家中吃茶。哈通见马麟家中极俭,便与马麟道:“你乃好汉,何故困守此陋室?马麟道:“无好营生可做,哥哥有何计较?”哈通便道:“我原常往来建康与萧关之间,贩运那花锦,若将花锦于萧关榷场中出卖,那便是寸锦寸金,所得甚厚。萧关左近,铁钱与通宝相兑亦能得利。马麟道:“如此妙哉,愿附哥哥之骥,走上一遭,若得些利益,定要报答哥哥。”哈通叹道:“如今不可去,待日后再做计较。”马麟道:“既是有利,今番何故不去?”哈通道:“南北关山阻隔,如今多有水陆强人,我不会厮杀,只能不去。”马麟道:“途中小心避他罢了,若是相撞,各凭本事厮杀,惧他何来?”哈通道:“久知你精熟军械、善使拳脚,若你有此心胆,我便出些本资,你结伙自去,待回转健康,你我二人分利。”马麟喜道:“如此甚好,只不知归来贩些何物?”哈通道:“只选些琥珀玉石,随身负了,若是得利甚多,可弄他些麝香、乳香等药材雇车回转。”马麟道:“琥珀、玉石、麝香、乳香我俱不甚分明,如此怎好?”哈通道:“萧关商贾多诚信,上下有别,价钱分明,你不必多虑,只拣些好的回来。只是路途遥远,难免过那些野岭大泽则个,内里多有强人猛兽,此乃紧要所在。”马麟道:“不肖说,我自有手段。”二人计议了半日,商议已定,约了三日后会银,哈通自去了。

马麟待哈通去了,暗忖台城旁有方达、李孟二人,平日与我交好,且邀来做伴,路上岂不快活?主意已定,便出门寻方达、李孟。

这方达、李孟乃台城左近有名闲汉,那方达生的阔口暴目,身强力猛,水性颇佳,人唤作“江婆龙”;李孟面如鸦青,善走能跳,人称“李鸦儿”,二人向来伶俐,又习得几路拳脚枪棒,专好与人帮闲。这日二人正在湖边闲坐,远远见马麟走来,便迎去唱喏,马麟插手还礼,三人在一棵柳树下坐了说话,马麟便将与哈通合伙边贸之事与二人说了,这二人性好闯荡,又家中无事,听闻有利,当下大喜,立允同行。

三日后,哈通来送了银两,订了文书,马麟点收了银钱,三人于牲市买了马匹,又寻了一处吃了个饱实,这才各藏了兵刃,骑马出了建康。五里单牌,十里双牌,一路吟水啸山,好不快活。

行了月余,来至一处,远远望见青山起伏,山下有一水流环绕,水中芦花荡荡,野禽点点,三人见天色尚早,便弃了官路,沿水而游。走了一个时辰,水势见大,待他三人转过一个弯来,猛见群峰竞发,中有百丈悬流倾泄,积了一潭碧水,潭上诸般羽禽飞掠,三人见此景致,不由喝彩,登上一块大石观景。李孟道:“如此秀景,我兄弟可畅游一番,澄我等胸怀。”马麟、方达称善,三人便藏了马匹行李,只拣财物、朴刀随身带了去。岂料三人贪看景致,渐行渐深,竟失迷了道路,走了半日寻不得归途,三人焦躁起来,只见一短眉汉子负薪而来,三人上前唱了肥喏,马麟道:“樵子少住,我等皆是行脚客商,因贪看景色,迷了路途,求你指点则个。”那短眉汉见马麟容貌奇异,呆了一呆,回了一言,马麟却是不甚懂得,见他粗蠢,便摸出二十文钱与短眉汉子,那短眉汉慌忙丢了柴薪,接在手中,甚是欢喜。马麟道:“你可好好说与我。”那短眉汉慢慢道:“此乃两界山之南山,不知你等由何处至此?”马麟道:“我等偏离了官道,便不知何处入来,只是有一高峰,泻下百丈水流。”那短眉汉道:“自是燕溪,如此不甚远,三十里余,只是路途蹊跷难辨,我便说与你等,未见得可出。”马麟道:“如此便劳动则个,引我等出山,便再与你三十文买果子。”那短眉汉道:“好好伐得些柴,如何是好?”马麟道:“便与你五十文,劳你引路。”那短眉汉道:“好则好,只是今日行不得。”方达高声道:“我等既能入,便可出,有甚行不得?”那短眉汉慌道:“这两界山湖泽网布,山峰诸多,多雨而少晴,此时若行,未等出山去,便有暝雾,迷在山中,当不是耍处。”马麟道:“我等实是要出。”那短眉汉道:“万不可出,雾来时多有大蛇毒虺出没,在燕溪左近觅禽鸟吞吃,你等误撞便坏了性命。明日若晴,我便引你等出去”。马麟三人见说凶险,心下踌躇,方达又道:“明日若是阴晦,便如何?”那短眉汉道:“须待午时,我自引你等出去,须将五十文谢我。”马麟道:“我等今夜无处落足,怎生是好?”那短眉汉道:“我家中仅有一陋屋,容不得你三人,遥对五里处,乃是山神庙,寻常无人,仅有一道人看守,与他几文,便可借宿。”马麟三人无奈,略议几句,便随了那短眉汉去了。又行了七八里,至一处,止有一间破屋,远远有三五户人家。那短眉汉放了柴薪,用粗盏奉了清水,待三人饮了,引着三人去往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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