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安息,生者要好好的生活。
我也忘了是母亲下葬后的第几天,那是一个晚上,不对,确切的说是傍晚。父亲将我叫到主卧,关上门。
他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曾经母亲在这里记账。我看着那账本,渐渐地出了神。
“江云霰,你看哪里?看着我——江云霰!看着爹。”父亲对我的出神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不允许我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也不能说是“严肃”,只能说是“正经”。我敢忘记他。
“对不起,爹——我。”目光再次聚焦到那账本上,上面压着一支笔。母亲就是用那支笔给家里记账的,还记得父亲对她说:“老婆,用不着精打细算。我们家情况没这么差。”母亲却不为所动,手上的笔依旧在纸上游走,眼睛盯着计算机。摁几下,就写一笔支出,再看看那个收入。
“应该省一点。”她常对父亲说,父亲总是附和道:“好,老婆。”
目光终于转移到父亲身上,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我的眼睛是红色的,怕他看出来骂我懦弱。
“江云霰,这个学期快过去了,你知道的。”“儿子知道,可是……”可是什么?可是,都是为了照顾母亲,可是你会听吗?
“两个多月没上课了,江云霰你当初从学校偷偷跑出来,照顾你母亲。是没有请假的,我去找班主任请假时都不知道请多少天好。刚开始请一个月,后面又……”
“后面又什么?妈妈不在了,我只是陪她走完最后一程难道……”
“江云霰!你就是这么对为父说话的吗?”父亲您用了“为父”,您以“为父”自称,儿子我也只好自称为“儿子”,爹——哦!不,还是叫爹爹拉近距离。免得您又说我不亲近生身父亲。
“爹爹,儿子一时性急失礼……”
“好了,江云霰。你母亲逝世前,可每天都担心你的学业。每天都念叨着:‘小云霰,怎么还不去上学?跟不上了怎么办?不要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放弃学业。’为父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去上学,明天就去。”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爹爹,儿子刚才的行为失敬了。”
翌日清晨,我翻出了已经落上灰尘的书包,拿起了许久未见的笔盒,将它塞进去。等一等,怎么这笔盒这么轻呀?原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唉——所有的文具都放在学校里。
“江云霰,起来了没有?”父亲在卧室门外喊着,“起来了。”“那就不要再墨迹了,出来吃饭。”
早餐是父亲亲自做的,以前都是母亲做的。自从父亲娶到那么贤惠的女子之后,除了她临盆前住院那段时间就再也没有做过饭了。
“江云霰,你等等。等为父送你去。”什么?父亲居然要亲自送我去学校,以前都是让我自己去的。
“不用了,父亲。儿子自己能行的。”“为父不是担心你去不了,是有些事情要和你班主任说一下。”
你要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父亲——对不起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江云霰请了这么久的假。我会让他尽快赶上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
终于来到学校门口,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和父亲踏进学校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母亲——以前都是您对小云霰的学业上心。
“江云霰,你来了。”老班看着我,又看了看我父亲。眼神仿佛在说话:“江云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调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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