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落,黄霞映云。
谷风习习。山势蜷青龙,条翠摇曳,蔓青荫丰岭。
前南小坡,独耸十棵直松、一棵老槐。老槐黑枯高干,停三只老鸹,死沉沉盯着远方。
银杏树下。年木翁端坐,忽思起五千年前。天外天曾遇修者妙非道。当时,年木翁求问:自己已修行万年,再难精进,如此何时能开明成就?
妙非道言,自己岁终两万三千一百零七岁,死后将脱胎与慧岸苦竹林。后遇一圣人,正果则不远矣。
掐指细算,今日是修者所言时。
深眸远望。青山苍郁,白云悠悠,一如既往。
抚须一笑:“山中日如梭,生死复春雷。可惜,不能看到魔君归正,六界泰安。”
手指轻弹桌角垂悬铜铃。
铃灵音散,乐耳阔散谷中。七位弟子,徐徐而来。
七人行礼,依长幼席地而坐。
年木翁巡视七人,皆神毓端正,抚须欣慰。
道:“好。神气端庄,从容有节。见你们如此,吾也放心。柳曲水跟我时间最久,有五千年了。最短的是白少翁,也有二百年了。如今,见你们心无旁骛,已知无为,吾便不愧师责。”
七人微笑。
大弟子柳曲水,一身青衫,手持玉笛,玉面俊郎,散束一发,一身清气仙,满面圣华光。
问道:“师傅,语是话别。莫非有事交代?”
年木翁颔首,笑言:“对。天下无不散筵席,草木亦难常春不枯。吾岁已两万,也到了归尘之时。离开前,叫你们来交代一番。”
七人面色不同。有恍然,亦有惊,也有淡见者。
年木翁接着道:“轮回,有常亦无常。生无喜,死自无悲。无常自然有常。天地造化万物,生死还在造化中呀。若有缘,自然尘世相遇。你们已知无为,但并不能所行无为,日后还要各自苦修。吾死后天理一脉,当有继承。谁继承,吾倒是犯难。按德行和能力,我相信你们每人都算合格。吾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七人互相看看,各自摇头。本对名利不在乎,唯有修持无为。但对魔族还有一份责任,故无言以对。
柳曲水替众人答:“吾等听师傅的。”
年木翁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了。你们脾性不同,所求亦不同。但也都想着我,知晓我对魔族的责任。那我便不偏不倚,选一个来。话说前头,五寂魔君好战,素与我理念不合。故吾离去后,吾之继承也不可与他交道。吾将出三个难题,以选继承。你们带着题离开,等魔君落败时,便都要回到青泰谷。那时,谁答出题目,便是吾之继承。要留下辅助新主,维护魔界安定。其余人则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去吧。”
七人异口同“是”。
年木翁从腰间解下一布袋,手里掂了掂。一副神秘,半面玩笑,看七人笑道:“看见没!你师傅的本事全在这袋子里。现在,我便把它传给你们七人!”
七人好奇看去。年木翁打开袋子,里面咣当倒出七颗鹅卵石来。
七人疑惑,年木翁摆手示意,道:“来,每人捡一颗!这便是第一题。”
七人各自拿了一颗石子手中,仔细端详!
石子无疑!
五弟子凰穷(大名凰穷,小名穷凰),也是唯一女弟子。本相玉颜灵灵,似十八顽皮,好衣一黑袍。双手捧手里,嘻嘻笑问:“师傅!这不是河边的石头吗?昨天,我看见你捡的!这玩意能干吗?”
年木翁笑道:“哎!穷凰小娃。这可不是石头,而是百颜果树的种子。这种子能种出百种颜色的果来。只是,此花难种。第一个题目,你们要将此种子种出,得到百颜果才算赢。”
七人一听,各自沉思。无奈一笑。
年木翁满意点头,又从桌上端起一面铜镜!
举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片刻,满意点头。笑道:“这铜镜和一般镜子不同。名叫心镜,不仅能照人脸,还能照出人心呀。你们试试?”
七人轮流接过镜子,照了照,并无异常。
凰穷又挠头:“啊!这就是普通镜子呀。我记得当年是我送师傅的礼物呀。我都照几百年了,啥时候能照人心了?”
年木翁:“哎!心镜需有心人,才有用。像你心里空空,自然照不出来。听好第二个题目,谁能用这镜子照自己的脸,而镜中的相和自己的脸不同,他便过关!”
七人又一楞,互相看看,一头雾水!镜子怎么可能照出不同的脸来?
年木翁收起镜子,又指东方,道:“看那边。那条浊尘瀑,日夜不停,不知流淌多少年了。我的第三个题目,很简单。谁能让那瀑布,从此以后倒流,谁便过关!”
“啊!瀑布倒流!”
七人一同诧异,又同摇头。
三弟子支良风,麻衣破鞋,乱白发、垢老面,忽面怪笑,似已有了答案。
年木翁指着笑道:“哎,你们看老三得意的,总没正行。本事没有,就好小聪明。好了,题目已出,你们便要各自离去。接下来,魔界或有大乱。你们要各自寻找安全地方等待。魔君败落时,你们才能回来。到时,自有人将吾珍藏送给继承者。磕个头,都散了吧。”
七人磕头罢。
柳曲水起身,拜道:“师恩,如日月。吾行世间一日,师傅便照拂吾一日。吾行日月下,必不负明华,行正天理,端天平道。师傅,弟子拜别。”
年木翁摆摆手。柳曲水离开。
二弟子朝乾,一身麻衣,负铁镐,一副中年农汉样。拜道:“师傅。吾也拜别。人间有限,心路无头。今世善缘,来世再续,见喜即是吾师。”
年木翁又摆手,朝乾亦离。
三弟子支良风,拜别:“吾本江湖风,师从山中翁。今日分别去,亦在相逢中。本来天地同,渺渺徒所求。他日灵台下,终末相逢处。”
年木翁点头:“你所学已超越为师!学而知行,道需有传。去吧。”
四弟子昊禽,一身劲白衣,两绺潇洒鬓,似儒多强,似柔多猛。
拜道:“师傅。吾也走了。生人本是孽恶身,幸遇明师斩堕根。来日勤扫世间尘,只留清风润满成。”
年木翁点头:“嗯!好自为之。去吧。”
五弟子凰穷,挠挠头,笑道:“师傅!我也走了。放心,日后,我一定快乐活着!我要活成风,活成水,活成山川草木,熟遍四季八方。游天之边,闯海之地,览地狱苦,享天人福。梦多大,我便走多远!以此报答师傅养育之恩。”
年木翁:“嗯,心宽天地无限。快乐去吧。”
六弟子棋子,身矮三尺,弱似十龄少,驼背瘸腿拄老拐,一身麻衣似孤丐。
拜道:“师傅,我也走了。话真也不真,明中又不明。吾知吾非吾,吾心亦非心。”
年木翁:“嗯。去吧。师傅,已看到你的成就。”
最后,白少翁,虽两百岁,但白发白衣似少年。乃是鸿鸟成精。
尚在幼年,拜道:“师傅,我跟你两百年。学人尚可,但修行尚浅。若师傅不在,吾不知何去何从,请师傅指点。”
年木翁笑道:“迷寻呐。我把香拘洞留给你,你去内中看几年书,莫理外事。等师兄们继任,你便再跟着他一些时间。等成年时,再去游历一番。如何?”
白少翁磕头,道:“谢师傅指点。吾此一生,必多行善法,助益六界,以报师傅之恩。”
年木翁夫点首:“我相信你。你也会成就的。有难处多找师兄们帮忙。一个人要不吝啬助人,也要适当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才是和的道理。去吧。”
白少翁拜离。
七人收拾行囊,逐一离去,各自找寻安生处隐居。
山谷又空。
年木翁看遍山色,提笔与石桌上,刻下一诗:“吾本山中一老松,天赐福气化人翁。缱绻万载凡尘灭,来世清身唯享真。”
——
云朦胧,月朦胧。
山朦胧,夜色蒙蒙胧。
似猛蛰伏,虫鸣冬寂。鸟伫息,风窒藏。笼了沉沉死静。
余事皆备,年木翁银杏树下,盘坐垂目静如塑。
山中夜静,地下虫食闹,石下卧兽眠,泉边萤虫舞。一花一叶,一吸一移,一动一静,熟悉在脑中。
这山是生养他的地方。两万年了,每一片叶落,他也知晓。
何年日月好,一颗松子当落,发芽成木。机缘成就了一棵万年的老松。风霜去新,人情冷暖。
静坐收念,恍然又成一棵独耸老松。
养于天地,成于天地,施于天地,终归于天地。
不负生养,心中光明,性中清灵。无论何方何时何身份,总向着一处。
……鬼行暗事,阴寒携冷雾,山谷四面昏烟逼来。
山瞑渐显绿色孢子,悄然遮盖四野。渐然而促,繁密成狂,像绿色风暴席卷了世界。
去时已至,年木翁睁眼,淡道:“绿莹。与君子相交,无需藏头露尾,亦不必戒备。出来吧。”
隐来一声阴鸷奸笑。
雾中一身黑袍现身,一双眼赤血好似修罗魔王,一口獠牙腥口,揭开吃入面目!
丹圣婆婆现身鬼相,歹毒阎魔鬼也!拄杖携毒围来,几丈外停步。
扭曲青面,嘎嘎诡笑,舔了獠牙:“年木翁!好气度!魔君命我吃了你的脑髓,夺取你的记忆!地狱报道,可莫怪我不念旧情!”
年木翁:“魔君才智不凡,但因年少受迫,心攒阴毒。故好强嗜杀、残忍多疑,易为人利用。你是明白人。但不加劝阻,反增其戾气,助他为祸。心怀鬼胎,藏而露尾。”
鬼面又嘎嘎一笑:“年木翁,果老道精明。数万年来,我绿姑一族为九十八部之末,总为他部欺凌,任人宰割。八千年前,九曲魔君更残暴杀我全族!此仇不报,吾焉得为人!为了复仇,我已等了八千年。只等五寂魔君作死,吾便取而代之。到那时,我便是魔界之主。绿姑一族也将是魔界唯一的皇族!”
年木翁默然闭目:“助一人者,为一人之贵。助天下人者,为天下人之贵。贵人与贱人,非是身份,而在作为。想要别人认同,便要多帮助别人才是。何故为祸。”
丹圣婆婆嘎嘎诡道:“收起蒙人的把戏。从古至今,胜者才是历史的书写者,天下人亦是风下摇摆的茅草。哪一代帝王登上宝座,不是凭的武力和权谋。天下人愚昧,便该有专权的帝王奴役,这也是天道。你说呢?”
年木翁点头:“有道理。与我而言,此生一瞬不短,两万年也不长。但对于心不安的人,一瞬难熬,永远也不够。既苦心经营,那便痛快复仇!只是,莫伤及无辜,不然别人又找你复仇!成也罢,败也罢。好自为知。”
忆起当年。绿姑一族遭屠,年木翁暗中将绿莹救走。又亲送她去阴阳山学巫,成就了丹圣婆婆。八千年过去,二人当初的一点恩义,早在时间轮下磨洗干净。
二人恩怨话完。
年木翁闭目垂首,元神自散!
丹圣婆婆怒极,急化绿影冲入年木翁躯体,试图吞噬他残存的记忆。然年木翁已化枯松,内中空空。
丹圣婆婆回身失智,一拐杖将那枯松砸成粉。枯松崩坏成粉,一颗金丹飞向天空。
丹圣婆婆睁目,急携风追去。
金丹飞空,云中忽来两只金雕!眼见金灿灿宝贝飞来,喜的抓住!
丹圣婆婆追至,怒提木杖打去。不妨,那两只雕妖有行空的神通,如电闪离!
丹圣婆婆修行巫术,奇门百类皆通,唯独在空中速度难快。待拘来坐骑“遁金虻”,眼见两只雕妖从眼前消失。
两只雕得了金丹,喜气洋洋云中穿行。那一只公雕名叫长空,母雕名叫天灵。
公雕抓着金丹,喜滋滋,翘了尖剪,嘎笑:“这么大颗金丹,吃了少说增加几千年法力。我终于可以化成人形了。以后,也可以威风行走世间了。看鹰族再敢小瞧我雕老大!”
母雕也乐的面肥羽跳:“我也能化成漂亮的姑娘了。可这一颗金丹咱们怎么分呐?”
公雕眼露狡猾,一笑:“谁先吃,便是谁的呗!”
抓子一撩便把金丹扔向自己口中。
母雕一怒,铁爪一挥,将那公雕头也踢歪,金丹从口中飞出。
金丹又飞走。母雕追去,公雕后面又缠。两只雕空中,你啄我抓,又追又打。不多时,已追出几十万里。
二雕正空中狂逐金光。忽地天地不见,目下一切空,戛然停止厮闹!
瞠舌一观,眼前突现银面万里平。一条无边宽广的水域横梗,天地一色好似拼成了一块透镜。
好似来了镜的世界,水净的十里深可见,水平的让人踏足也怕摔心颤。
二雕不禁停了争吵。
长空惊地吸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闯入了迷茫无路的无望海。原是天落河,呀。咱们以前来过的。再见,还是好漂亮呀。”
天灵也喜得眼开:“是呀,比咱天洞崖下的湖水还漂亮!也只有没人的地方,才有此等美景。”
二雕刚收了斗心,金丹忽自半空,直直坠去天落河。
急又一齐追去。
眼见赶上,噗一声水花打出,一只银鳞金光的小白鱼儿跃出,兀地把金丹吞了肚中。
金丹不见,知水下又有古怪。两只金雕也不追,半空厮打一会儿,一起飞走了。
天落河水,水色复静。
依然,万里平风,镜空明无波。
不多时,远远地,忽隐忽现一舟。漂流水面,好似水中一叶。
舟板坐一麻衣老者,持一根竹竿,独钓乾坤。忽地银钩一甩,一条银鱼满是水灵甩出水面。
恰是银光洒玉珠,万点碎星缀镜海!
老者将鱼放入篓中,拿起腰间葫芦,喝一口酒。满意咂舌,呵呵笑:“今日钓了不少,明日去镇上又能换些酒喝。”
忽来煞气,凝雪飘落!水域浩渺,独气也冷。
河面急冻,万里眨眼冰封,一瞬天地冻结。
一人肤如石雕,眼如墨玉,秃头似罗汉僧。只穿一黑蟒裤,持一柄黑剑,又死杀金刚,赤身赤脚踏冰冲来。
煞者过处,空间也冻,寂灭生灵。
距老者百步,来者停步。双方照面,各自气冷。本是陌生人,又似天生死敌!又像本能欲致对方死敌的虎和蟒!虎视眈眈,亦一触即发!
二人气寒,好似冰冷世界的唯一活物,又是冰冷世界最冷的两团漩涡。
老者又饮一口酒,装好葫芦,看向来人,冷笑:“小子,吵闹我钓鱼!你罪过大也!”
钓钩一甩,猛然天地双分,天落河冰河还复,无穷水击向半空!
汪洋好似浮空星海!
亿万水成刀!天地落滚碾!
青年浑身绕金罡,一瞬提黑剑,劈斩水波四散!
刹那,万里天落河分成了四块,悬浮半空!
老者又饮一口酒,笑道:“有点意思!”
赤身白皮青年,玉墨冷淡,眼神睥睨狂傲,言如寒:“瘸丐剑圣,剑道圣榜,第三名的高手!今日,林霜成将取而代之!”
老者亦眼眸精光如电,不屑呵呵笑:“小娃,差得远呢!”
手指接了一滴湖水,双指一弹,那滴水破空成一柄瑞丽大剑冲杀去。
青年又挥剑去斩!然而,那一柄剑冲来的时候。忽变了。
听一声“嗡”,宇宙倒悬,时空消失。
落入一片虚空,身不见,手中剑不见,一切为空!
青年猛然领略不凡剑意,嘶吼一声,依然嚣狂:“一剑万古空!原来如此!”
一叶落目间,战斗已毕。青年成一具尸骸坠空。手中黑剑也沉入水。
老者钓钩一甩,天落河重新归位,摇着木舟,哼着调子,向岸边而去。
回到岸上。
一步五万里,回了家中。
苦竹林内,三间茅庐,炊烟正盛。
一名黑衣青年,正在屋前看书,而他手中书亦无字。一名黄衣女子正在烧饭。
老者扛着钓竿,提鱼篓回来。放下东西,开口向厨房,问道:“儿媳妇!我回来了。今天吃烧什么菜?”
青年两耳不闻。妇人回头一笑:“爹回来啦!今天摘了蘑菇、竹笋,又杀了一只鸡给云哥补身子!”
老头洗了手。走去石桌倒茶,一面笑:“哎呀,小子福气不小,找了个好媳妇!可惜呀,只好读书,没出息。”
青年没有回应。此刻,三里外,忽来一阵风!
远处竹林,一高一瘦,矍铄斐然,两位负剑素衣老者,远空落足。
老头瞥一眼,暗自叹息一声。提了鱼篓进了厨房!
来到厨房,老头拿来那条银鱼,笑道:“宝筠,加个菜!你已有身孕,吃这条鱼补补,肯定能生个胖小子。”
妇人羞红一笑:“爹,吃鱼哪有这功效。你要吃,我便给你做了。是煎,还是熬汤?”
老头随口道:“随你。反正,给你吃的。”
不多久,饭菜端上桌。一家人齐坐堂中吃饭。有蘑菇竹笋炖鸡和鱼汤,及一篮烧饼。
青年夹了一块肉给父亲,又加了一块鱼给妻子。然后,端起碗筷慢条斯理吃起来。
老头吃了肉,又喝两口酒。又舀了鱼汤给儿媳妇。
儿媳忙道:“谢谢爹。媳妇不敢劳烦爹,我自己来也可以的。”
吃完饭,老头腰间挂好酒葫芦,又捡起柳木拐杖,似要出门。
儿媳起身,问道:“爹,你要去哪里?不补个午觉吗?”
老头回头拄着拐棍,向外走去,回头一笑呵呵:“我要出趟远门。家里就交给你们了。等我回来,说不定已经抱上孙子了。”
青年抬头道:“爹,给孙子起个名字吧?”
老头捋胡须细思,道:“哦,也是。我是个孤儿,天生瘸腿,人叫我狗拐子。你是我路边捡来的,我叫你路生。如今,狗拐子也有孙子了!我看,天象已乱,圣人将出。六界要变天了,纷乱的时局要结束了。他叫路圣纪吧。这也是他的命。”
老头一瘸一拐,渐走渐远。夫妻二人目送,直到老人消失路尽头。
回过头,妇人笑道:“夫君,爹最近不在,咱们也回战界过几天吧。”
青年:“等孩子出生,再回娘家。”
妇人笑道:“还有七个月才生呢。咱们回娘家生也一样。”
青年:“已来了。”
刚说完,那妇人忽满身瑞香,整个茅庐遍长鲜花。天阳大开,香霖铺洒,又奇瑞兽鸣盘旋。
妇人捂着肚子,惊疑:“怎么会这样!”
青年抱起妇人道:“刚才,爹给的那条鱼有神灵华光,应是木灵转世。木灵主旺,片刻你就要诞子。”
妇人埋怨:“刚才吃鱼得时候,你怎么不说?”
青年抱起妇人:“随缘好事,无妨说。”
苦竹林外,三位持刀悍神自天而降。
一者面白如冰,披散发,血红衣,背苍龙头霸刀;一者黄衣劲武,短发冷酷,肩扛丈长碗粗棍刀;还一者黑衣鬼面,苍发老面,背两把阴骷髅骨刀。
此三者皆刀中霸者,乃是刀宗三刀王。一者血道姑煞玉仙,一者魔刃脍震,一者阴罗王剥骨松老。
三人林中,观察茅庐许久,不见瘸丐。
血道煞玉仙,星眸寒剑,冷毒道:“晚了一步,瘸丐应被天剑二老接去了剑荒。也不能白来,顺便杀了他儿子儿媳,带他们的头颅去剑荒,还怕气不死他!”
另外二位狠面赞同。
煞玉仙起步又止,阴一笑:“既如此,你们去动手。我可杀不惯手无缚鸡之人。”
脍震耻笑:“你是怕以后被瘸子报复吧。放心,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跑不掉!别耽搁了,一起上吧,还要去找别人呢。”
三人一起走向茅庐。茅庐前,剥骨松老忽站住脚步,面色犹疑!
其他二人也站住,狐疑看去。
煞玉仙:“你干嘛?不会怕了吧?”
老头打量茅庐,终是摇头:“吾只通天眼,瞧这草庐周围祥光重重,瑞气盈满。这瘸丐的儿子,一身圣气,周身还盘了四条真龙!当初,宗主杀天地老人,也只见一条御天苍龙。此人怎有四条真龙!传说,只有救世人主才有护体真龙。难不成,瘸丐之子是人主!”
煞玉仙不屑,瞪眼耻笑:“杀人的恶魔,也学起算起命了。你是要笑死我吗?真信这个,早出家当道士了,还当什么刽子手。管他什么人,砍了就是了。既你怕了,那我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