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红日迟暮时分,远山映衬,浓烟滚滚,应忆少年追风远辰,麦田翻滚,梦醒时分。
……
清晨,母亲一早起来做饭,母亲做饭时喜欢听邓丽君,我家那个老式唱片机几乎是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播放,我也是每天早上都被歌声吵醒,穿上衣服,踢沓着拖鞋,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母亲一边做着饭,一边哼歌,阳光从木窗照进来,映衬着母亲的脸颊,散去的时候,却依依不舍的留下几道涟漪在她的眼角。
“妈,今天早上吃啥啊。”我说。
母亲洗了洗手,说道:“喝胡辣汤,去洗手叫你姐吃饭。”
我跑到刘光的房间,随后大声喊道:“姐!咱妈叫你吃饭呢,快起来!”
刘光显然是不想起床,用被子蒙着头,我没趣地离开刘光房间,随后到厨房和母亲说:“妈,我姐她不想起。”
母亲笑着说道:“那你先盛饭,我去叫她。”
母亲来到刘光房间,轻轻掀开被子,然后拍了一下刘光,说道:“起床了,妮儿,再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刘光听到母亲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说:“好,我现在就起来。”
我把胡辣汤一碗一碗盛好放在院里石桌上,这时母亲从厨房拿来油条,刘光则顶着一头被电击过的头发走出来,坐在石桌前。
吃饭时,母亲说:“刘平,今天下午放学后别乱跑,回来看着弟弟,我去你外婆家一趟。”
“好,我知道了,妈。”我说。
吃过饭后,我和刘光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进入教室门,我一眼看见陈楠大志他们围在王孩儿身边,我快步过去,走到陈楠身后,毫无感情的在他耳边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陈楠被吓了一跳,随后转身对我说:“你小子,大白天的装神弄鬼。”
我没理他,随即看向王孩儿手里拿着一本书。
“这是什么呀。”我说。
王孩儿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爸从外面给我带回来的书,叫?三毛流浪记?。”
我拿起书翻看了一下,里面带有图画,每一页都是图画,图画下面附有一小段文字,我突然来了兴致,这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看向王孩儿说:“书借我看两天呗,放学请你喝汽水。”
蒋大志这时出来说道:“哎,刘平,我和陈楠在这说一早上了,他都没借给我们,估计你也悬乎。”
王孩儿看了看蒋大志,说:“小刘子,这书你先拿去看吧,看完给陈楠他们看。”
陈楠挥挥手,说:“成,有的看就行,刘平你先看吧。”
我如获至宝,立马把书收起来,每到下课我就拿出来看。
放学回到家中,母亲已把饭做好,见到我们回来,便说:“你俩先吃饭,吃完饭去看着弟弟,我去你外婆家了。”
说完,母亲骑着电动车走了,我和刘光去厨房吃饭,吃完饭我抱着?三毛流浪记?来到母亲房间,坐在床上玩玩具的刘年,被我手里的书吸引,爬到我身上准备抢书,我不敢和他争,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了,母亲回来又是一顿打。
我大声叫刘光:“姐,你进来看会弟弟,我看不住他啊。”
刘光在院里也大声说:“我刷碗呢,你先看会。”
我看了看眼前弟弟,有种准备放声大哭的感觉,我立马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中间,随后说:“来,咱俩一起看。”
他好像是听懂了,非常乖地爬在我旁边,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母亲回来看到我俩在床上爬着,弟弟已经睡着了,我也刚好看到了最后。
母亲说:“你还带着你弟看书,他还不认字呢。”
我笑了笑,说:“他非要凑过来,还要抢我的书,我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一起看,可没想到才看到第五页他就睡着了。”
母亲神情有些恍惚,随后走进厨房关起门,我和刘光悄悄地跟过去,隔着木门我听见母亲在低声哭泣,我赶忙推开门,说:“妈,你怎么哭了。”
母亲赶紧用手擦了一下眼泪,随后把我抱在怀里,说:“刘平,你外婆生病了,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症,我今天去的时候,你二舅开车拉着我去医院,我看到你外婆在病床上躺着,浑身没劲,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坐在她床前看了许久,我抬起你外婆的手,问她,妈,女儿来看你了,你外婆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啊……你,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你。”
母亲说完再也不掩饰内心的悲伤,放声大哭起来,她说:“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妈不认得我了,她不记得我是谁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和刘光抱着母亲的肩膀,说:“妈,给老师打个电话给我俩请一天假,我们想去看看外婆,我们想她了。”
母亲说:“好,明天我带你们去看外婆。”
第二天,母亲把弟弟放在隔壁宋奶奶家,然后带着我们去到县里医院。
走进病房,我看到妗子在给外婆换被子,她看到母亲来了,说:“红枫,你们来了。”
母亲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说:“妈怎么样了。”
妗子叹了声气说:“唉,还是不认人,今天你哥起来问她话,她现在都不认得你哥了,你说你哥一个大男人,听到这话当时立马就哭了出来,医生说妈在医院好好休养治疗,还是有好的希望的。”
母亲眼眶微红,说:“刘平,刘光,你俩不是要看外婆吗,去跟你们外婆说会话,问她饭吃了没。”
我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拉起她的手,说:“外婆,外婆,我和刘光来看你了。”
外婆睁开眼睛看向我,说:“刘平啊,你咋来了,今天没上学吗,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别跟同学打架,想吃什么的话跟外婆讲,外婆给你做……”
妗子惊喜的说道:“哎,红枫你看,咱妈记得她外孙子。”
母亲在旁边泣不成声,我接着说道:“外婆,你要好好的呦,在医院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想吃什么就跟我妈说,我妈给你做。”
站在旁边的刘光,看着外婆说:“外婆,你记得我不。”
外婆看了看眼前的刘光,说道:“你……你是谁家的闺女啊,长的真人才。”
刘光哽咽着说:“外婆,我是刘光啊,你的外孙女,你不记得我了吗,前两天你还给我扎辫子呢。”
外婆说:“刘光啊,外婆的手不巧,扎的辫子没你妈给你扎的好看,你可不要嫌弃外婆。”
刘光失声哭了出来,握紧外婆的手说:“没有,没有,外婆给我扎的辫子最好看了,世界上没人比外婆给我扎的辫子好看,外婆你要好好的,在医院听医生话,我还等着你回家给我扎辫子呢。”
外婆笑了一下,说:“乖孙女,外婆没病,没事儿,你在家里要听你妈的话,这个家就是你的家,要好好的。”
母亲看到外婆笑了,赶紧喊妗子过来说:“莲姐,你快来看,咱妈刚才笑了一下!”
妗子立马走过来,母亲接着说:“刚才刘光和她说话,咱妈笑了,咱妈笑了!”
妗子说:“这老太太真是,看见这几个孩子,就啥都记得,看见我们都不认识了。”
母亲拍了拍妗子的肩膀,说:“这是好事,说明咱妈还没有到全忘的地步,这就有好转的希望,这几天我让刘平他们多来陪陪妈。”
妗子叹了声气说:“唉,也只能这样了,王朗在外回不来,你大哥家的王云梦又在市里读书,现在能在她面前念叨念叨的孙子就只剩下刘平刘光了。”
说着,外公从外地赶回来,来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外婆,立马坐在床边,挽起她的手,放在脸上。
母亲看到后,说:“爸,你和妈聊会吧,我们先去外面买饭。”
病房里只剩下外公和外婆,外公看着外婆,双眼含泪,说:“红霞,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外婆睁开眼睛,看向外公,说:“文山啊,你回来了,文山啊,文……,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外公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一声,紧紧握着外婆的手不放,说:“唉,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红霞,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外婆还是看着外公,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很熟悉,但又很陌生,我不认识他,但他却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是谁啊。
外公擦了一下眼泪,说:“走,红霞,咱们出去走走。”
说着,外公出门找医生要来轮椅,这时我们从外面回来,母亲看见外公推着轮椅,问道:“爸,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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