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供销社出差的机会很多,不仅有补助,而且目的地住宿都是可以报销的,由于谢智平和司机小王关系较好,这样一来二去也积累了一定的驾驶经验,明面上司机是小王,可小王有个爱打麻将的坏毛病,一上车就哈欠连天,时间一长受不了谢智平的啰嗦提醒,干脆把车交给谢智平驾驶,开始谢智平也是开的颤颤巍巍,可小王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一睁眼,笑着说,只要车还在路上我就放心了。话说熟能生巧,就这样磕磕绊绊,谢智平边开边摸索,倒也能适应复杂路况驾驶,小王可算是高枕无忧了,为此谢智平常打趣,我这技术可真是被逼出来的,“保命要紧”其实对谢智平来说,最引以为傲的还是回家的神气。偌大的铁家伙“140”往门口一停,内心多少有点衣锦还乡的感觉,农村人都是看稀奇的的主,一听说薛家老二回来了,纷纷都赶过来套近寒暄,每每这时候,谢智平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烟,在人群里开散。庄稼人抽的多是旱烟,一见“纸烟”如获至宝,有脸皮厚的嘴上叼一支耳朵上还会别一直,搞出和木匠一样的造型,妇女们虽说不抽烟,但也有围上来讨要,一旁人数落“你胡子都没长出来,凑什么热闹”“我不抽,给掌柜也偿偿,前几天他们还说起智平”引得人群里一阵欢笑。
谢智平家里弟兄较多,在家排行老二,父母由老家们兄弟赡养,为此他也是竭尽所能地帮家里减轻负担,在物质贫乏的年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次去咸阳棉纺厂之前,将平日收集的一些旧衣物带给老家的亲人,同时也带一些白沙糖及烟叶给父母叔伯弟兄,当然也包括孩子们的一些零食。有时也会通过熟人兑换到为数不多的全国粮票带给家里。这样的行为在当可时算是违法行为,一但被抓,很容易被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但有供销社的身份作掩护,谢智平总能巧妙地化解一些风险,有次他眼睁睁地看到一个乡里人装扮的,被几个公家的人追的将一手帕鸡蛋撒落地上打的稀碎,然后头也不会的朝巷子的一端跑去。看着碎在地上的鸡蛋,望着那个人跑去的方向,谢智平久久的站在原地,直到那两个公家摸样的人返回来朝他喝斥,“看什么看,工作证拿出来”谢智平这才缓过神来,从衣兜摸出工作证,那两个公家摸样的的人,翻开工作证瞥了一眼,上下打量着谢智平,在眼神交流后,嗯,了一声。随即将工作证还给了谢智平。只留谢智平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发呆.....在谢智平看来,那个远去的乡里人也只不过是想用鸡蛋为全家换点口粮而已,他一定是遇到了难处,自此谢智平每每路过那个巷子总会下意识朝一头张望,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帮上忙,但谢智平觉得至少他能说点什么。
每遇出差省外,刘东起总缠着要谢智平带他到外面见见世面,可无一例外的被拒绝。谢智当然清楚徒弟的伎俩,无非是想过把开车的瘾。但是在他看来这个徒弟多少有点不务正业,有几次看到刘东起和司机小王在车里比划着,无奈小王经不起软磨硬泡,只能答应带刘东起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才作罢,要知道在供销社能开动汽车的不过三人,此时的刘东起那存在感也是不言而喻,洋洋得意之余不免有些意犹未尽。
很快刘东起迎来了他的“取经”之旅,小王这天请假,供销社一时调不出人手,一打听,供销社熟悉车况路况的只有谢智平了,虽说谢智平不算正式司机,可小王之外也算是不二人选,熊主任一拍脑门,就他了!谢智平也是凭借自己的谨慎好学,也早已对兰州至咸阳这条路驾轻就熟。当然也就没有作假推辞。为了确保应急,供销社每次都配有随行人员,这次也不例外,出纳王银被安排一同去,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谢智平拉开车门,却见刘东起坐在副驾驶位置洋洋得意,谢智平刚想问个究竟,刘东起不等开口就说了“师傅,王银临时有事去不了,熊主任安排我去,熊主任说了,我们供销社要注重人才培养,尤其像我这样中坚力量的培养,防止出现人才断层........”你赶紧给我滚、滚、滚、,谢智平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说你跑的快你还喘了。你的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说,王银是怎么被你说服的!俩人相视一笑间,别的没学会,现在这官腔到一套一套的。刘东起被谢智平这么一说,随即两手一摊脑袋一歪做了无辜状,说道,师傅,俗话说,技多不压身,您也不想我整天呆在供销社偏安一隅碌碌无为吧,等我学会了,是不是外出的机会多了,外出的机会多了,那......“打住”刘东起刚想在说下去,谢智平说道,你知道我最烦你这屁话话多的毛病,既然熊主任这边同意了,那咱们可有言在先,这一路你得听我的,这一趟我们先熟悉路况,车你就先别碰了,以后机会多的是“好,听师傅的”刘东起说道。
一路上谢智平,除了平路,每有特殊路况总是对刘东起言传身教,六盘山的路况是谢智平讲的最多的,什么“内弯车要慢,不能走中间,外弯视线好,车速是关键”刘东起也是嘴里碎碎念念的记着,谢智平见状讥笑到,没必要死记,技巧之上应变能力很重要,带你多跑几趟啥都会了,你现在主要是熟悉不同路况的应对方法。一段山路后,谢智平开始脱档滑行,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刘东起察觉出发动机声音的异样,问谢智平,师傅怎么这会车声音变了,谢智平笑着说,由于现在这段路是缓坡,所以脱档滑行发动机无动力负荷,声音会和部分负荷有所不同,发动机声音更接近于怠速工况,油耗也会降低。哦,原来是这样,刘东起点头。谢智平继续说道,但是长时间这样做对发动机也是有损害的。而且只有路况熟悉的情况下才可以,同时要防止长时间放空滑行,因为机械这东西谁都无法保证。
遇有上坡路段,连续的几次减档,谢智平看出来刘东起的顾虑与局促,劝慰道,个人心理素质很关键,你总不能一脚油五档从坡低干到山顶,这样咱这车技术上很难实现,这就需要爬坡中途换挡,相反如果一开始就投机取巧用低速档,这样很容易造成发动机拉缸,或是冲破“水堵”,所以技术熟练性很关键“两脚离合”的运用须做到一气呵成。否则车辆失控下滑,后果不堪设想,刘东起说着朝窗外一看,倒吸一口冷气,窗外土坎沟壑俱于一侧,此时谢智平看出刘东起的窘迫,问道,还敢不敢开了,刘东起故作镇定的说“敢”好,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劲,谢智平说道,马上到会师口了,我们也感受一下伟人精神,体验一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说着紧踩油门,车辆在持续的轰鸣声中向上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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