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尘世经

“混沌诞一气，一气化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道分阴阳，鸿蒙紫气化大道三千，遁入尘世，尘世万炼······”山洞中一名少年如同梦呓般念到，单薄衣衫竟随呼吸声而动，凝神之下有紫气猎猎环绕。不过志学之年，却已棱角分明，身姿挺拔，眉眼如画，一束黑发如瀑随意的披撒在身后，单论皮囊已是天人之列，仿若一尊沦落尘世的谪仙，惊艳绝伦。“王缺！”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少年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睁开，四下环顾，灰白嶙峋岩壁依旧，不知那道不分男女的声音从何处传来。“奇怪，每当我修炼尘世经时，为何总会有人喊我的名字？”王缺不解，但还是站起身来走向洞口，洞口外是广袤的深林，放眼望去全是起起伏伏的林海，深吸一口气，满是混合着泥土与花草的气息，天空中偶来的啼鸣，无疑为寂静的丛林多了一丝生机，远处悉悉索索的灌木丛说不得就会蹦出一只兔子又或是一只抱着松果的松鼠来。一缕斑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径直射向少年无暇的脸颊，少年伸出白皙的手掌自然的挡住那抹光辉，手心间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突然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响起，王缺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不禁苦笑道“下回修炼还是得备些粮食，要不然非得把自己饿死”，于是王缺便踏上了归路，大约三四里都会有王缺刻上的石痕，深林最是容易迷路，并且林中不时布有沉沉的雾霭，笼罩着辽阔的天空，纵是经验丰富的捕猎人若不加小心也会迷路。王缺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各种强大的异兽，虽说如今王缺也算是踏上了修行之路，可看到那些举足踏裂山河，吼啸八方的异兽也还是得绕开其领地，不敢试其锋芒。而就在这时，一只头生金纹的猛虎从王缺背后窜出，王缺只是轻轻一扭，便敏捷的躲过这一扑，惯性驱使下这只金纹虎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虬实的古木，见偷袭失利这只金纹虎龇牙咧嘴对着王缺就是一顿嘶吼，见状王缺自语“连一只刚入门的老虎都敢偷袭我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正好饿了，就拿你充饥吧”王缺自然心法运转，细看之下手掌上覆有晶莹的紫气，轻飘飘的一掌打出，好似有千钧之力，就连掌风都吹的林间落叶纷飞，这一掌看似软绵，可当打在金纹虎背上时，强壮的虎身都被打翻好几米远，当金纹虎再次起身时，眼中已经满是恐惧，顾不得思考为何眼前这个人类如此强大，吼了一声便立即想要逃走，可等待它的又是无情的一脚，飞入不远处的草丛，又伴随着几声响动，不久后王缺手中攥着虎尾将这头虎尸拖出。随意找了处合适的位置，王缺便拿出简便的火种生起了火，很快扑鼻的香气四溢，一条金黄的虎腿烤的滋滋作响，三天没进食的少年此刻也是顾不上风度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吃饱之后，王缺又上路了，这次凭借王缺明锐的灵觉吧避开了所有意外，终于在日暮时分走出了栖霞山脉，半轮沉沉的红日静静地悬在天边，落日的余晖形成五彩的晚霞，不远处的城镇还是熙熙攘攘，并没有因黄昏降临而失去它应有的生气。王缺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古镇，短暂驻足后便走进了栖霞镇。路上的行人在看到王缺时，如遇瘟神，连忙闪开，更有甚者脸色不善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不爽道“晦气，碰到了这个灾星。”王缺平静的对待这一切，视他人之凝视如盏盏幽幽鬼火，大胆走自己的路。直到一位衣着紫云衫的青年身后紧跟着几位仆从，蛮横的拦住了王缺的去路，“呦，这不我王缺嘛？还没死呢，消失了几天，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呢？”一旁的随从也附和道“是啊，王缺你个小杂种，昔日我王家好心将你从河里捞上来，可没想到你却是个灾星，初到王家，守着你的几名婢女于侍卫全都死于非命，若非族老执意将你留下，你早就成为路边没人要的乞丐了。”对于这些话，王缺是充耳不闻，只是抬眸看了看那名随从，随即静静的对着拦路青年开口“让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的主子给你让路”作势便欲将腰间挂着的长鞭向王缺抽去，“罢了，今天就放这个杂种一马，李家在明月楼做局，别让他们久等了”说罢这名青年甩了个不屑的眼神，一行人便扬长而去，王缺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明灭不定，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最终叹了口气默然离去。夜幕降临，大街上点起了明黄的古灯，传来绵长的吆喝声-----看鼓戏喽，卖烧饼喽，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配合着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而王缺只是有些孤单的一个人走着，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他早已习惯，做到可以不去在乎别人的锦衣玉食，可以不去在乎欢声笑语，也可以不去在乎万家灯火，反正自他懂事以来，所有热闹皆与他无缘。不觉间，一座气派的府邸出现在他眼前，两座神气的石狮子矗立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王缺轻轻的叩响大门，立即一个古稀年华的老仆费力的打开了大门，看到来人后不由得惊喜道“缺儿，你回来啦”王缺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老人“爷爷，今天怎么是你开的门？”虽很激动，王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对此老人淡淡的笑了笑“傻孩子今天家主受邀前去赴宴了，平日开门的侍从也跟着去了，”“那也不能让你开门啊”“这不在想等你回来嘛，爷爷就刚好在门口等你了”原来老人知道王缺今日会回家，便主动提出代替那几位侍从的职责等待自己收养来的苦命孙子，老仆慈祥的抚摸着自己孙儿的头，然后便拉着王缺走向偏房，穿过长长的连廊，来到了几间摆放杂物的储物间，这里便是二人平日的住所，虽说是杂物间去一点也不乱，十分整洁有条，可以看出老人平时经常打扫，走向一扇破旧的小木门，王缺轻轻的推开，走向屋内，虽然只有简陋的一张床和一张石桌，却感到无比安心，王缺拉着老人的手向其炫耀起了自己的修行成果，突然老人拍了一下桌面笑道“瞧，爷爷这个记性，给你准备的饭食都忘记给你端来了”于是老人连忙走了出去，不一会老人便端着煮好的饭菜走了进来，王缺看着香喷喷的饭菜，也是食指大动，一边吃也不忘一边夸赞老人手艺好，老人看着王缺幸福的吃相，连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些。当外面世界无尽繁华与热闹，对于一盏油灯，一桌饭菜，一位老人，已是他的全部。夜渐渐的深了，一轮弯钩无私地向大地泼洒着她的光辉，清冷的月辉透过高墙洒向院内，也透过了小窗洒向了熟睡中的王缺，梦境是一场无声的哑剧，梦中的王缺正与老人相伴在大街上欣赏平日没机会与老人同看的鼓戏，忽然一声真切的呼喊“王缺！”梦境中的场景顿时如潮水般散去，王缺看着如同雾霭般离去的老人，眼睛发红，无声的呼喊着，可却于事无补，王缺望着空洞的一切，孤零零的蹲下来身子，纵使一个个金色的经文浮现在他身旁，一个个蝇头小字环绕间，有山川日月浮沉，神魔圣血挥洒，更有无上身影，仅是直视，双眸便刺痛无比······，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并非这些奇景，在这些奇景中却包含着最寻常的事物，或是市井小巷的吆喝声，又或是一户人家中最平常不过的晚餐，抑或是普通人际交流对话等，这些都是尘世间寻常事物，可在众多场景中，其他都很模糊，似有一层障壁包裹，唯有这些市井交谈无比清晰，永恒的流转于金色经文间，一般人看到这些事物很难保持淡定，可王缺依旧垂额，如石塑般一动不动，因为这些经文正是尘世经，可这尘世经他早已熟捻于心，不知在他梦境中出现了多少回······翌日，金鸡报晓，红日高照，王缺睁开了有些肿的双眸，一丝泪痕仍挂在双颊。老人一如往常推开了房门，“缺儿，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喽”王缺飞速下了床，紧紧的抱住了老人，老人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臂轻轻反抱住了王缺。对于老人来说，王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对于王缺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