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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数年间,我经历了无数场战斗也攻破了不计其数的堡垒。我手刃过很多顽强抵抗的敌人,而更多的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那个愤懑不甘的铁匠,那个怯懦求饶的农夫,还有那个惊恐发狂的老妪和坦然面对、慷慨赴死的政务官……,我记得所有死在我剑下之人的面容,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如同一幅幅无比清晰的画卷牢牢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而在那一张张面对死亡时神态迥异的面孔之中,最令我感到印象深刻的却依然还是那些在银月城中曾经与我共同生活过的熟悉面孔。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他们在燃烧的废墟中遇见我时,他们眼神中那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我听到他们激动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仿佛是抓住了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向我飞奔而来。但是,我却只是伫立在原地冷默地注视着他们。

我看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他们的脚步也逐渐变得越来越迟缓。而当他们彻底看清了我此时的样貌时,正如我早已有所预料的那样,他们那原先面容之上呈现出的欣喜神情顷刻间便转变为了惊恐与绝望的神色。

他们开始踌躇不前、迟疑后退,而熊熊燃烧的烈焰与不断倒塌的废墟却无情地将我们彻底地团团围住。已经走投无路的他们相互依偎着,彼此蜷缩着,不停颤抖着。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那由内心深处所散发出的最为本能的恐惧以及那强烈渴望活下去的执念。

我试图想要让他们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于是我便提起了巨剑,迈开了步伐向他们缓步走了过去。毕竟,不管怎样我都始终认为,在那样的情境之下能够给予他们一个痛快的死亡无疑已经是我能够施与的最大仁慈了。

直到后来,每每想起那曾经的一幕幕画面我也还时常自我安慰。至少那时,我已经给足了他们坦然接受并直面自己最终命运的宝贵时间;至少那时,在他们生命迎来终结的时刻,他们依然能够保留作为高等精灵的最后一丝体面而不至于变得那么地歇斯底里和疯癫狂乱;至少那时,死在了我手上的他们也并不至于会像死在其他死亡骑士剑下那般的痛苦与煎熬。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一切努力都不过只是徒劳无功和一厢情愿的挣扎罢了。就像我自己曾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表现出的竭力狂啸那般,他们亦用萨拉斯语中所能描绘的最恶毒的话语来诅咒我将要对他们做出的一切行为。

我不是一个喜欢争辩的人,我亦无意再将过多的时间浪费于与他们无休无止的“辩论”之中。于是,我没有丝毫犹豫地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没有怜悯也没有哀伤,我的内心一如既往地心如止水,一切都似乎显得那样的“理所当然”。来自我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告诉我,当他们再次睁开双眼并重新站立于我身侧的时刻,他们亦会如我曾经所经历过的那般切身地体会到我曾经经历过的感受,而最终他们亦会“理解”我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真希望这样的场景此生不会再见;真希望不会再有无辜的生灵死在我的冰冷剑锋之下;真希望有人能够让我这沾满血污的灵魂得到解脱。可是,讽刺的是命运却似乎并不愿意如此轻易地饶恕我。

阿努巴拉克说的没错,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无休无止、循环往复的命运之环,而此时此刻我亦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起点。只是与过去不同的是,曾经代表死亡的我,这一次却站在了它的对立面。然而讽刺的是,我却还是不得不再次面临那如出一辙的抉择!

我并没有责怪埃加拉斯的意思,毕竟阿格玛之锤要塞正在经历的这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大屠杀,这足以令所有人的意志瞬间崩溃。已经摆脱巫妖王的控制,重新寻回心智的我,亦对他的痛楚感到了几分同情与共鸣。

只是,不管是在银月城还是洛丹伦、达拉然亦或是海文郡,这样的场景我早已见怪不怪。我明白不管埃加拉斯表现得多么的形态癫狂和意志崩溃,包括部落先遣军在内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死亡的注定结局。他们生前的一切抵触和不甘都不过是没有意义的最后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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