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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夫人月婉很认真地对青阳长宏说:“是不是该给我们的朵朵说个亲事了?我仔细想过了,还真没什么人能配得上我们朵朵。”又有点迟疑地说:“我阿妈有次跟我提了一句,问朵朵多大了,她有好几个孙子,除了老大刘宣义,其他几个你也见过,你有没有看的上的?二哥家的宣明,和朵朵年纪相仿,他俩经常一起赛马射箭,玩的很是投机。”青阳长宏毫不犹豫地撇撇嘴,“你小嫂大儿子生下来就藏在你母亲那里不见人,丧夫后几个儿子都是靠你三哥接济长大,你们家一个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一个可以托付朵朵终身的男子汉!”月婉觉得有点没面子,好歹都是她的亲侄子,忍不住辩解道:“你不也是毛头小子长大的,我看宣明就很仁厚乖巧!”青阳长宏挂了脸:“别跟我提那个宣明,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你哥哥家一个庶出的儿子!给我女儿做侍卫还差不多!”月婉红了眼眶:“庶出?你女儿岂不也是庶出?我要不是因为父亲早亡,家道中落,怎么落得给你做侧室的地步?”青阳长宏跺着脚说道:“就知道你要多心!我知道你嫁我委屈了,可是我最疼你,你不会不知道!大夫人已然清心寡欲,现如今她眼里除了料理家事就是四个亲儿子,我和她客客气气;二夫人是个流落赤丹的汉人,人单影孤,知书达理,我可怜她也敬重她!你是最对我的脾性,我宠着哄着你,我俩算是真真正正的夫妻,这么些个孩子,我只当朵朵是心尖子,所以才会在意她未来郎君的身份地位!”夫妻俩偷偷拌嘴并不知道青阳朵朵小小的身影倚在房门外认真听着他们说话,小侍女珠儿在旁边也听得真切,调皮地对青阳朵朵挤了挤眼睛,青阳朵朵害羞了,反手轻轻揪着珠儿的小辫子,两人捂着嘴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厢房。房里,大一点的侍女云儿正等着她俩回来,看青阳朵朵小脸红红的,还以为和珠儿玩闹累着了,上前虚拧了一下珠儿的小脸,假意呵斥:“天都这样晚了,该安生点让姑娘歇着,还疯闹!”

因为外祖母家的家规,青阳朵朵小时候只是知道有一个比她大七八岁的表哥,叫刘宣义,却从没见过他,而刘宣义却在祖母的口中听说过这个青阳朵朵表妹,因为这个表妹的出生和容貌都是有些特别,刘宣义对她很好奇,躲在暗处偷偷看过这个小表妹,他觉得这个小表妹聪明活泼漂亮,马骑得非常好,男孩子都比不了。在三伯父的口中也了解到青阳朵朵的父亲青阳长宏在赤丹中的重要位置,在他的默默注视下,青阳朵朵慢慢长大了。

他一直以为青阳朵朵是个活泼乖巧的女孩子,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大弟弟刘宣怀因为和青阳朵朵赛马输了,在言语上占青阳朵朵的便宜,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两人争执起来,一起玩的刘宣明在旁苦劝,刘宣怀依旧喋喋不休,眼看着青阳朵朵的脸色沉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照着刘宣怀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比青阳朵朵高出半个头的刘宣怀,硬是被青阳朵朵打懵了,捂着脸呆着功夫,青阳朵朵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刘宣怀哭着跑了,还剩下一个宣明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刘宣义咂咂嘴,倒吸了一口冷气,自语道:这么厉害的小丫头!这时刘宣怀已经奔回毡房跟姑姑告状,刘宣义知道平素里,刘宣怀不能吃一点亏,喜欢在嘴巴上占人便宜,有点招人烦,这次算是被人教训了。估摸着毡房里没有别人,应该只有祖母和小姑姑月婉,怕刘宣怀告了歪状委屈了表妹,便也进了祖母住的毡房,月婉姑姑见到他,眼睛都亮了,拉着刘宣义左看右看:“看看我们家的刘宣义,又长得高了,这么英俊,真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啊!”旁边的刘宣怀捂着脸哭出了声,月婉这才注意到,忙问刘宣怀发生了什么,刘宣怀当然不会说自己的错,只是捡着青阳朵朵打他的事情放大了说,刘宣义听不下去了,拉过弟弟,替他擦了泪,说道:“别净说别人的错儿,你先是输了马,然后嘴巴不饶人,朵朵是妹妹,也是客,是你惹恼了她,招了她一巴掌而已,还好意思跟姑姑告状。”话音未落,毡房门帘一掀,青阳朵朵的声音:“老天开眼,有人能为我作证,要不我成了混不讲理的野人了!”青阳朵朵小脸气得红红的进来,瞪着刘宣怀,刘宣怀面子上下不来,恶狠狠地回瞪了青阳朵朵一眼,甩开刘宣义的手,侧着身子从青阳朵朵旁边跑出毡房。刘宣义有点心疼弟弟,又觉得他实在没理,只能讪讪地对着青阳朵朵笑了笑。

这是青阳朵朵第一次见到刘宣义。刘宣义十八九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头,结实而修长的身形,红扑扑的脸庞,剑眉朗目,五官端正,髡发,左右脸颊耳前细细编了两根乌黑锃亮的辫子,没有发辫的地方修得干干净净,左耳一只锃亮赤金耳环,一身半旧铜绿团花窄袍常服,脚蹬一双酱色生牛皮靴,腰间一根蹀躞带,别的没有,只挂了一柄素银鞘弯刀,玉树临风,此刻正含笑看着她。青阳朵朵本来是气冲冲进来的,看到这张笑盈盈的脸,如沐春风,回过小女儿的娇羞,对刘宣义行了一个礼,忙躲到母亲身边去了。

外祖母笑着让刘宣义带着青阳朵朵去见见三舅,待他俩出了毡房,对女儿说道:“这两个孩子很是般配。刘宣义是我最疼爱的孙子,可怜十岁就没了父亲,我想给他说一门称心的亲事,我就觉得刘宣义和青阳朵朵是天生的一对,要是他俩结了亲,我死了见他父亲也好有个交代。”话未说完,眼圈红了。月婉有点为难地说道:“女儿看他俩也挺好,宣义相貌堂堂,小哥虽然不在了,好在三哥对他教导有方,是个一等一的人才。只是青阳朵朵是她阿爸的心头肉,得他点头才成。娘不要着急,我回去和她阿爸好好说说。还有,”月婉苦笑了一下:“也要看这丫头肯不肯,她被我们宠坏了,脾气坏的不得了!”外祖母不肯赞同:“漂亮又受宠的姑娘难免有点脾气,我看我的青阳朵朵心地最是纯善,最是知道好歹。”月婉笑了:“您说的都对。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别的女儿家受了委屈大不了生个闷气哭鼻子,她可是要舞刀弄棒拼个命的,看着那秀气的小模样,谁知道是这么个惹不起。”外祖母知道女儿说的是接生婆梅里的事,不平地说道:“我们好好的孩子,不招谁惹谁,凭啥让不三不四的人嚼舌头,挨打活该!”女儿嗔怪道:“娘,你们都这样说,纵着她越发没个轻重,尤其是她阿爸!您瞧瞧,今儿把刘宣怀也打了!”“唉,不是我这个老太婆偏心,刘宣怀这孩子是个小肠鸡肚容不下人的人,自个儿又没什么实打实的本事,嘴还欠,也是可怜自小没了爹,他娘偏疼那几个小的,顾不上他,好在刘宣义这个大哥管着他,护着他,兄弟情深,要不他那个性子,少不了人揍他,刘宣义对四个弟弟一个妹妹真是做到了长兄如父,甚至比我这个祖母还要宠爱他们,他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疼弟弟妹妹,将来也一定是个好夫婿。”月婉忍不住笑了。

晚上,月婉安顿青阳朵朵睡下,回到自己房内,丈夫青阳长宏正在给一把剑柄镶嵌红宝石银色短剑细细打磨,月婉撅了一下嘴,嗔怪道:“看你宠的,这些孩子,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这把剑都琢磨了多久了,最好的镔铁石,最好的红宝石,最好的工匠,最贵的工钱,就这样还要自己亲自上手,生怕硌着你宝贝女儿的小嫩手。”青阳长宏凭老婆数落,抿着嘴,手上依旧仔细。月婉想了想,挨到丈夫身边,小心问道:“你见过我小哥的大儿子刘宣义吗?”青阳长宏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干嘛?你这个侄子生下来就云遮雾罩的,被你母亲护得严严实实,连你嫂子,你侄子的亲娘都见不了几回,我是去你三哥帐子里谈事的时候,见过个影子,是不是个子高高的?”“可不是呢!足足有九尺!长得很是英俊,三哥对他青眼有加,连自己亲儿子宣杰都比不上!骑马射箭不用说了,还请了中原汉学师傅,说是学得很是精到。”青阳长宏意味深长地看着妻子说:“你眼里哪个侄子都比别人家的强…..”月婉哼了一声:“别人不敢保证,刘宣义绝对比别人家的儿子强太多了!”青阳长宏坏笑:“嗯,比你亲生的儿子还要强?”月婉捡起桌上盘子里一颗红枣朝丈夫头上丢了过去……青阳长宏笑着让过了红枣,倒是很认真地说:“听你三哥说起这个刘宣义,也是两眼放光,恨不得是亲生的,他儿子宣杰也好玩,一点不妒忌,听他父亲当他面夸刘宣义,还一个劲地添彩,那样子不像是假话。不过我想不出刘宣义有多了不得,你另一个侄儿刘宣怀,不是刘宣义亲弟弟吗,阴阳怪气,蔫头蔫脑的,他俩一个娘胎里出来,差别能多大?”月婉轻蔑地一撇嘴:“那当然不一样,宣怀几个小的是我嫂子带出来,宣义可是我娘从生下地就亲自将养,我那嫂子的心眼就芝麻粒针尖一般大,能跟我娘比吗?我娘一辈子经过多少风浪,夫死子丧,家产被烧得精光,什么天大的事情都能扛得住。娘可怜我小嫂子寡母带着几个孩子不容易,总是迁就忍让,只希望她把几个孩子教好,可是你看看她自己带的这几个,爱占便宜不说还刁钻任性,幸好刘宣义没给她养,刘宣义挺像我小哥的,比我小哥还更出众些。”青阳长宏没接话,因为他知道月婉的小哥是妻子全家的痛,当年的赤丹内部互相倾轧,大汗懦弱无能,月婉的小哥身为执掌兵权的首领,一心想扭转混乱的局势,全力支持勤德大汗,让赤丹人团结起来,却引起族人的嫉恨,那么英俊神武的年轻人,死在自己族人乱刀之下,更引起族群乱斗,刘家的毡房被烧,母子兄弟离散,刘宣义那年还不到十岁,靠月婉的三哥将他们母子接济帮衬,月婉因为担心大夫人和二夫人闲话,周济的有限。

青阳朵朵今天莫名地兴奋,云儿替她掖好了被子,看着她小脸红红的,嘴角含笑,眼睛又黑又亮,煞是好看,忍不住问道:“姑娘今天从三舅老爷那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回来一直都在乐,乐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吧。”青阳朵朵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歪着脑袋对云儿说:“猜我今天见着谁了?”此时珠儿也进了毡房,凑趣地追问:“谁啊谁啊?”“我那个不让人见的表哥刘宣义,你们,你们不知道他长得有多英俊啊!”珠儿还没醒过神,云儿到底大了几岁,主人家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即刻反应过来,也有几分惊喜,忙问道:“姑娘见着他了?和他说话了?”珠儿迷惑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啊,姑娘和他说话有这么稀奇?”青阳朵朵和云儿同时扒拉了珠儿一下,异口同声说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啊你!”珠儿没站稳,一个趔趄,另两个小女孩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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